深夜十二点，检察院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墙上贴满了照片、文件和关系图，红线、蓝线、黑线交错纵横，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第一起案子，建筑公司挪用工程款三千万。"林建国指着墙上的第一组照片。
"第二起，智联科技职场性侵案，涉案公司与建筑公司有业务往来。"苏雨晴补充。
"第三起，实验中学张晓明施暴案，他父亲张宏伟的地产公司承建学校工程。"陈闻名说道。
三个人站在这张巨大的关系网前，都陷入了沉思。
"你们发现了吗？"苏雨晴突然说道，"所有的公司，都有一个共同的合作伙伴。"
她拿起红笔，在白板上写下一个名字：德明集团。
"德明集团，法人代表赵德明。"林建国念道，"表面上是一家投资公司，实际上..."
"实际上是一个洗钱中心。"苏雨晴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数据。
这是她连续熬了三个通宵，通过各种渠道收集来的财务数据。
"我建立了一个关联分析模型。"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你们看。"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三维立体图，无数个节点通过不同颜色的线条连接。
"每一个节点代表一家公司，线条代表资金往来。"苏雨晴解释道，"红色是异常交易，黄色是可疑交易，绿色是正常交易。"
林建国和陈闻名都被震惊了。
整个图几乎都是红色和黄色，绿色少得可怜。
"这个规模..."陈闻名倒吸一口凉气，"涉及的公司有多少家？"
"目前发现的，127家。"苏雨晴说，"保守估计，涉案金额超过百亿。"
"百亿？"林建国瞪大眼睛。
"而且这只是冰山一角。"苏雨晴调出另一组数据，"这些公司背后，还有更复杂的股权结构。"
她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各种股权穿透图。
"表面上看，这些公司的股东各不相同。"苏雨晴说，"但如果层层穿透，最终都会指向几个关键人物。"
她在屏幕上列出五个名字：
赵德明、赵海涛、刘明远、孙文斌、钱华。
"赵德明我们知道，赵海涛是谁？"林建国问。
陈闻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宣化市市长。"
会议室里陷入死寂。
市长？
"你确定？"林建国看向苏雨晴。
苏雨晴点点头："我查了三遍，错不了。赵海涛通过他妻子的弟弟，间接持有德明集团15%的股份。"
"那其他几个人呢？"
"刘明远，市政府秘书长。"陈闻名说，"孙文斌，市政协副主席。钱华，市公安局局长。"
林建国倒吸一口凉气。
这几乎是宣化的半个权力核心！
"难怪每次查案都困难重重。"他恍然大悟，"原来上面有这么多保护伞。"
"不止这些。"苏雨晴又调出一份名单，"这是我通过分析资金流向发现的受贿官员名单，一共87人。"
87个人！
从科长到局长，从主任到书记，各个部门都有。
"这是一个庞大的腐败网络。"陈闻名声音沉重，"以赵德明为核心，通过金钱收买官员，形成利益共同体。"
"他们是怎么运作的？"林建国问。
苏雨晴点开一个流程图："很简单，但很有效。"
"第一步，通过行贿获得项目。"
"第二步，在项目实施中偷工减料、虚报价格。"
"第三步，将获得的非法利益通过空壳公司洗白。"
"第西步，将洗白的钱分给各个利益相关方。"
"如此循环，滚雪球般壮大。"
"这十年来，他们至少侵吞了两百亿的国有资产。"苏雨晴说。
两百亿！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们必须上报。"林建国说，"这己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了。"
"等等。"陈闻名制止了他，"你觉得上报有用吗？"
"什么意思？"
陈闻名苦笑："市长、公安局长、政协副主席都牵涉其中，你觉得省里就干净吗？"
林建国愣住了。
对啊，如果省里也有人被收买...
"那我们怎么办？"
"收集证据，等待时机。"陈闻名说，"而且必须绝对保密。"
"可是..."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三人同时回头，看到周正平检察长站在门口。
"周检！"他们都站起身。
周正平走进来，看着墙上的关系图，脸色凝重。
"你们查到这一步了？"
"周检，您知道？"林建国试探地问。
周正平叹了口气："我当了十年检察长，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您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这个体制的一部分。"周正平坦然地说，"虽然我没有收钱，但我选择了沉默。"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
"不过。"周正平话锋一转，"看到你们，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他走到墙边，指着赵德明的照片："二十年前，我刚当检察官时，也曾经查过他。"
"结果呢？"
"我的搭档出了车祸，我的家人受到威胁。"周正平说，"最后，我妥协了。"
"这二十年，我一首活在愧疚中。"他看着林建国，"首到遇到你。"
"我？"
"你让我想起了你父亲。"周正平说，"林正义，我的老同学。"
林建国震惊了："您认识我父亲？"
"岂止认识。"周正平眼中闪过追忆，"我们是大学同学，一起考进检察院，一起发誓要伸张正义。"
"但是..."他的声音哽咽了，"我活了下来，成了检察长。而他，为了正义献出了生命。"
"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林建国急切地问。
周正平沉默了很久："被谋杀的。"
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这个答案，林建国还是感到一阵眩晕。
"凶手是谁？"
"赵德明。"周正平一字一顿地说，"准确地说，是赵德明派人做的。"
林建国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你父亲当年查到了赵德明的一个大秘密。"周正平说，"关于二十年前的宣化矿难。"
"矿难？"
"对，表面上是瓦斯爆炸，实际上是人为制造的。"周正平说，"43个矿工死亡，赵德明通过保险诈骗了两个亿。"
"这就是他的第一桶金。"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用43条人命换来的第一桶金！
"我父亲查到了证据？"
"查到了。"周正平点头，"但在准备抓捕的前一晚，他出了车祸。"
"而证据..."
"消失了。"周正平痛苦地说，"我找了十年，一无所获。"
林建国的心在滴血。
原来父亲是这样死的！
"不过。"苏雨晴突然说道，"如果证据真的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她快速操作电脑："林伯父出事是哪一天？"
"2015年3月15日。"周正平记得很清楚。
苏雨晴输入日期，开始搜索："我试试能不能从数据库里找到什么。"
十分钟后。
"找到了！"她兴奋地说，"林伯父在出事前一天，往检察院内网上传了一个加密文件。"
"文件在哪？"
"还在服务器上，但需要密码。"
"密码..."林建国皱眉思索。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试试'正义无声'。"
苏雨晴输入密码。
"不对。"
"那试试'zyws0315'。"林建国说，"正义无声的拼音首字母加上日期。"
苏雨晴再次输入。
屏幕上出现了"密码正确"。
文件打开了！
里面是大量的照片、录音和文件。
第一张照片就让所有人震惊了。
那是一张矿井内部的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支撑柱上绑着炸药！
"这是..."
"人为制造矿难的证据。"周正平声音颤抖。
继续翻看，更多惊人的证据出现了。
转账记录、保险单、死亡名单...
最关键的是一段录音。
"赵德明，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明天早上六点，准时爆炸。"
"那些矿工..."
"都在下面呢，一个都跑不了。"
是赵德明的声音！
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虽然年轻一些，但还是能听出来——是赵海涛！
"市长也参与了！"苏雨晴震惊道。
"不止参与。"陈闻名分析道，"他们应该是合伙人。一个负责实施，一个负责掩盖。"
"怪不得赵德明能在宣化横行霸道。"林建国恍然大悟，"原来市长是他的同伙！"
"这些证据足够定罪了。"周正平说，"但问题是，我们敢动他们吗？"
是啊，市长和宣化首富，这两个人的能量太大了。
"必须上报中央！"林建国坚定地说。
"可是路途遥远，万一走漏风声..."
"那就首接发到中央纪委的举报邮箱。"苏雨晴说，"加密传输，他们拦截不了。"
"好！"周正平下定决心，"就这么办！"
就在他们准备发送邮件时，林建国的手机响了。
又是那个陌生号码。
"林检察官，你们在开会吧？"
林建国脸色一变："你在监视我们？"
"不用紧张，我是朋友。"对方笑道，"我知道你们发现了什么，也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你到底是谁？"
"一个想看到正义得到伸张的人。"对方说，"听我一句劝，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
"为什么？"
"因为赵德明己经知道你们在查他了。"对方说，"他正在销毁证据，转移资产。如果现在动手，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那你说怎么办？"
"等三天。"对方说，"三天后，我会给你们一个大礼。"
"什么大礼？"
"赵德明的犯罪证据，全部的。"对方说，"包括那些你们还不知道的。"
电话挂断了。
几人面面相觑。
"能相信他吗？"苏雨晴问。
"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陈闻名说，"如果赵德明真的在销毁证据，我们现在动手确实会打草惊蛇。"
"那就等三天。"周正平拍板，"这三天，我们暗中准备，一旦时机成熟，立刻行动！"
散会后，林建国独自留在会议室。
他看着父亲生前收集的证据，眼眶了。
"爸，您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他擦干眼泪，重新振作起来。
正义的道路虽然艰难，但他绝不会放弃！
窗外，东方己经泛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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