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空气凝固得像冰。
赵德明坐在审讯椅上，即便戴着手铐，依然保持着那份让人不寒而栗的镇定。他的眼睛像两潭死水，毫无波澜地看着对面的林建国。
"赵德明，你的同伙都招了。"林建国将一叠供词推到他面前，"刘永贵交代了你所有的洗钱路径，赵德胜供出了你贩毒的细节，陈志刚把你的账本都交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赵德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林检察官，你太天真了。他们知道什么？不过是些皮毛罢了。"
"是吗？"苏雨晴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一段监控录像，"这是你三个月前在缅甸的交易现场，一吨冰毒，交易金额五亿。国际刑警己经确认了这段视频的真实性。"
赵德明的眼角终于抽搐了一下。
"还有这个。"林建国拿出那个从孤儿院地下室找到的账本，"47个孩子，被你们当成商品贩卖。最小的只有3岁。赵德明，你还是人吗？"
赵德明依然沉默。
陈闻名一首在观察室里通过单向玻璃观察着赵德明的微表情。作为资深检察官，他太了解这种罪犯的心理了——他们最大的弱点，往往是最在乎的人。
"林建国，"陈闻名通过耳机说道，"提他女儿。"
林建国会意，拿出一张照片："认识她吗？"
照片上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笑容灿烂，正穿着学士服在某国外大学门前留影。
赵德明的瞳孔猛地收缩。
"赵雨薇，你的女儿。"林建国缓缓说道，"在英国剑桥大学读法律系，成绩优异。她一首以为她的父亲是个成功的企业家，是她的骄傲。"
"你想干什么？"赵德明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我什么都不想干。"林建国收起照片，"但你想想，当她知道她引以为傲的父亲是个贩毒、拐卖儿童、杀人如麻的恶魔，她会怎么想？"
赵德明的手开始颤抖。
"她会恨你的。"苏雨晴补充道，"恨你毁了她的人生，恨你让她一辈子都要背负罪犯之女的耻辱。在英国，她会被同学排斥，被社会唾弃，她的未来全毁了。"
"够了！"赵德明突然咆哮，"你们不能这样对她！她是无辜的！"
"那那47个被拐卖的孩子就不无辜吗？"林建国猛地站起来，"那些因为拒绝拆迁被你烧死的人就不无辜吗？"
赵德明像被抽空了灵魂，在椅子上。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林建国坐下来，语气缓和了些，"如果你配合，交代所有罪行，检举立功，法庭会考虑从轻。你女儿也能少受些牵连。"
赵德明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建国以为他不会开口。
"我要见她。"赵德明终于说道，"让我见见雨薇。"
第二天，通过国际司法协助，视频连线接通了。
屏幕里，赵雨薇哭得泣不成声："爸爸，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做了那些事？"
看着女儿憔悴的脸，赵德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枭雄，眼泪夺眶而出。
"对不起，雨薇……爸爸对不起你……"
"为什么？"赵雨薇哭喊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我们家不是己经很有钱了吗？"
"爸爸……爸爸被欲望蒙蔽了双眼。"赵德明痛苦地说，"对不起，是爸爸毁了你的人生。"
视频结束后，赵德明像一具行尸走肉。
"我说。"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我全都说。"
接下来的72小时，是马拉松式的审讯。
赵德明的供词长达300多页，每一页都触目惊心。
"1998年，我第一次杀人。"赵德明麻木地叙述着，"那个包工头不肯配合，威胁要举报我偷工减料。我让人制造了一场意外，他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当场死亡。"
"2003年，我开始涉足毒品生意。通过金三角的关系，每年能赚几个亿。"
"2007年的纵火案，是我亲自策划的。那三户人家死得很惨，但我当时没有一点愧疚。"
每一桩罪行，都有详细的时间、地点、参与人员。
"2015年，我买通了市委副书记赵志强。给了他三个亿，他成了我最大的保护伞。"
"周国栋更好收买，他儿子欠了赌债，我帮他还了，从此他就是我的人了。"
林建国一边记录，一边感到不寒而栗。一个人的恶，可以到这种程度。
"等等。"林建国突然想到什么，"你刚才说赵志强？他不是己经……"
"死了？"赵德明冷笑，"那是假死。他现在应该己经到了瑞士。"
又是一个惊天大案！
"还有呢？"林建国追问，"你们的组织还有谁？"
赵德明抬起头，眼神突然变得诡异："林检察官，你真的想知道吗？"
"说！"
"黑龙会。"赵德明吐出三个字，"一个你永远也撼动不了的组织。"
审讯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黑龙会是什么？"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检察官手记：正义无声"一个遍布全国的地下组织。"赵德明说，"政界、商界、军界都有我们的人。我只是其中一个小角色。"
"谁是头目？"
"我不知道。"赵德明摇头，"我只知道我的上线代号'青龙'，真实身份不明。每个月我要上交利润的30%给组织。"
林建国和苏雨晴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青龙'怎么联系你？"
"单线联系，每次都是他主动。"赵德明说，"最后一次联系是我被抓前一天，他警告我要小心，但己经晚了。"
"电话号码呢？"
"每次都不一样，而且经过多层加密。"赵德明说，"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
"我偷偷录了一次音。"赵德明说，"藏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夹层里，密码是196419641964。"
林建国立即安排人去取。
两小时后，录音被找到了。
播放录音，里面传出两个人的对话：
"老赵，这个月的份子准备好了吗？"声音经过处理，但能听出是个中年男人。
"都准备好了，青龙大人。"是赵德明的声音。
"很好。记住，组织的事不能泄露半点。"
"明白。"
"对了，最近风声有点紧，让你的人都小心点。"
"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上面要搞反腐，宣化可能是重点。你最好准备后路。"
录音到此结束。
"就这些？"林建国有些失望。
"等等。"苏雨晴突然说，"我听出来了！"
"什么？"
"背景音！"苏雨晴兴奋地说，"你们仔细听，背景里有钟声！"
她把录音放慢，调高某个频段。果然，隐约能听到钟声。
"是整点报时的钟声。"苏雨晴分析道，"而且这个钟声很特别，是威斯敏斯特钟声！"
"国内有这种钟的地方不多。"陈闻名说，"最有名的是……"
"省政府大楼！"三人异口同声。
青龙很可能就在省政府！
这个发现太重要了，林建国立即上报中纪委。
"另外，赵德明，你说黑龙会有很多成员，你知道的都有谁？"
赵德明开始一个个交代。每说出一个名字，在场的人脸色就沉重一分。
省交通厅厅长、省国资委副主任、某军区副司令……
级别之高，数量之多，让人瞠目结舌。
"这只是我知道的。"赵德明说，"据说整个组织有上千人。"
审讯持续了整整一周。
赵德明交代的内容，足足记录了50本笔录。
"林检察官。"最后一天，赵德明突然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说。"
"你父亲林正义，当年也是检察官吧？"
林建国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害死他的。"赵德明平静地说，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什么？！"林建国腾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你说什么？！"
"1995年，你父亲在查我的案子。"赵德明说，"他很厉害，差点就查到我了。所以，我安排了一场车祸。"
林建国的眼睛瞬间充血，他冲上去就要掐住赵德明的脖子，被苏雨晴和其他人死死拉住。
"林建国！冷静！"陈闻名大喊。
"我杀了你！"林建国咆哮着，"你这个畜生！"
"杀了我，你父亲也活不过来。"赵德明冷冷地说，"而且，你会毁了自己的前途。你父亲在天之灵，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
林建国浑身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
二十多年了，他一首以为父亲是普通的交通意外。原来，竟是被害！
"为什么现在才说？"苏雨晴问。
"因为我知道我活不长了。"赵德明说，"黑龙会不会放过叛徒的。与其被他们灭口，不如让林建国亲手送我上路，也算是还他父亲一条命。"
"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林建国红着眼睛。
"不能。"赵德明摇头，"我罪该万死。但林建国，我提醒你，黑龙会比你想象的更可怕。你父亲当年就是因为查得太深，才会……"
"所以我更要查下去！"林建国咬牙道，"为了我父亲，为了所有被你们害死的人！"
走出审讯室，林建国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慢慢滑坐下来。
苏雨晴蹲在他面前，轻轻抱住他："对不起……"
"二十多年了。"林建国的声音哽咽，"我妈一首在等他回家，每年都给他烧纸，说他是个英雄。她要是知道真相……"
"你父亲确实是英雄。"陈闻名说，"他为了正义牺牲了。而你，会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
林建国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火焰："对，我要亲手毁了黑龙会，为我父亲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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