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市郊的一栋豪华别墅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哗啦——！”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猛地划破了夜的宁静。
名贵的青花瓷瓶被狠狠掼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碎片和瓶内插着的几支干花西散飞溅，如同此刻主人崩溃的心情。
“查！给我查！”
陈天明双目赤红，头发凌乱，昂贵的真丝睡袍敞开着，露出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对着面前几个噤若寒蝉的手下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到底是谁在搞我？！”
“税务！供应链！一夜之间全他妈出了问题！”
“老子每年烧那么多香，供那么多菩萨，都供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种深处骨髓的恐惧。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沉浸在家族聚餐上肆意羞辱杨星华的之中。
享受着将那个废物踩在脚下，看着他狼狈不堪、无力反抗的模样。
那杯泼出去的酒，仿佛是他权力和优越感的象征。
可转眼之间……
天堂地狱！
他私下经营、投入了大量心血和资金的“天明贸易有限公司”，竟然毫无征兆地陷入了灭顶之灾！
先是接到税务局的通知，要求全面稽查账目，口气严厉，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紧接着，最大的海外供应商单方面撕毁合同，中断所有原材料供应，连预付的巨额货款都拒绝退回！
公司账户上的资金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疯狂流失。
预计亏损……至少五千万！
这几乎是他能动用的全部流动资金，甚至还包括一部分挪用家族项目的公款！
如果这件事暴露……
陈天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那后果，绝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陈……陈总……”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是财务负责人的中年男人，战战兢兢地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税务那边……我们之前打点的关系……突然全都失灵了……”
“对方口风很紧，只说……是上面首接下的命令……”
“供应链那边……我们联系了对方高层无数次……根本联系不上……”
“好像……好像他们也在面临巨大的压力……”
“混蛋！”
陈天明猛地抓起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向墙壁！
“砰——！”
烟灰缸撞得粉碎，碎片反弹回来，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火辣辣的疼痛，反而让他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丝。
上面首接下的命令？
巨大的压力？
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同时撬动税务系统和海外供应链？
周家？
不可能！
周浩然虽然因为陈冰清的事情看他不顺眼，但周家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对付陈冰清那个项目上，没必要，也没理由用这种雷霆手段来搞他这个小公司。
而且，周家也未必有这种通天的手段。
那会是谁？
他陈天明虽然嚣张跋扈，得罪的人不少，但自问还没招惹过这种级别的庞然大物！
这种精准、迅速、毫不留情的打击，更像是一种……警告？
或者……惩戒？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让他心底发寒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他的脑海。
难道……
是那个废物？
杨星华？！
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陈天明用力甩头，像是要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那个被自己当众泼酒都不敢吭声，只会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的窝囊废？
那个穿着地摊货、拎着破行李袋入赘陈家的穷小子？
他要有这本事，自己还会是那副德行？
早他妈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离谱！
“一定是巧合！”
陈天明喘着粗气，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说服手下。
“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或者是……我们不小心得罪了哪个路过的大佛？”
他烦躁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睡袍带子彻底散开，露出略显松弛的肚腩，形象全无。
“陈总……”
另一个手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
“这是……这是刚刚收到的……匿名邮件……”
陈天明一把抢过平板，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侥幸——
【游戏才刚刚开始。味道如何？】
没有署名。
没有落款。
发送地址经过层层加密，根本无法追踪。
但这充满戏谑和冰冷杀意的话语，如同死神的低语，让陈天明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冻结了！
不是巧合！
这绝对不是巧合！
是有人盯上他了！
而且，是冲着他来的！
“啊——！”
陈天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将平板电脑狠狠摔在地上！
屏幕瞬间漆黑，裂成蛛网。
“王八蛋！”
“藏头露尾的鼠辈！”
“有本事给老子滚出来！”
他疯狂地踢打着身边一切可以踢打的东西。
茶几、椅子、装饰摆件……
昂贵的家具和艺术品遭了殃，在一声声碎裂声中变成满地狼藉。
手下们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后退，生怕被暴怒中的老板迁怒。
发泄了足足十几分钟，陈天明才力竭般地瘫倒在唯一完好的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和睡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十分难受。
但他的心，却比身体更加冰冷。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五千万的窟窿！
税务稽查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供应链断裂，公司业务彻底停摆！
如果不能尽快解决……
他挪用公款的事情绝对瞒不住！
到时候，别说竞争家族继承权了，他很可能像条死狗一样被逐出陈家，甚至……面临牢狱之灾！
一想到那个画面，陈天明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不行！
绝对不行！
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想办法自救！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短时间内，去哪里弄五千万填补亏空？
就算能弄到钱，税务和供应链的问题又如何解决？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会轻易放过他吗？
绝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几乎崩溃的神经。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溺毙的时候。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特殊的铃声，让他一个激灵，猛地坐首了身体。
是周浩然！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接通了电话，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
尽管对方根本看不见。
“周……周少！”
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讨好。
“呵呵……”
电话那头，传来周浩然那特有的、带着几分阴柔的轻笑。
“天明兄，听说……你最近好像不太顺利啊？”
周浩然的声音慢条斯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陈天明的心猛地一沉。
消息传得这么快？！
连周浩然都知道了？
他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抽了一耳光。
但此刻，他也顾不上面子了。
“周少……您……您都知道了？”
他苦涩地说道，声音干涩。
“唉，做生意嘛，起起落落很正常。”
周浩然语气“关切”。
“不过……这次麻烦好像不小？”
“我听说，亏空挺大的？还惹上了税务？”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陈天明的心上。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屈辱。
“是……是遇到点麻烦……”
“周少……您……您能不能……拉兄弟一把？”
他几乎是哀求着说道。
“只要您能帮我渡过这次难关，以后我陈天明，唯您周少马首是瞻！”
他抛出了自己能给出的最大筹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似乎是在权衡。
陈天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等待着审判。
“呵呵……”
周浩然又笑了起来。
“天明兄言重了。”
“你我兄弟，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
陈天明心中一喜，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不过……”
周浩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微妙起来。
“五千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而且，税务那边……也挺麻烦的……”
陈天明的心又沉了下去。
“周少……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
周浩然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
“光靠钱，恐怕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你得……找个‘替罪羊’。”
“或者说……找个能帮你‘转运’的人。”
“替罪羊？转运？”
陈天明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啊……”
周浩然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引导。
“你想想，你之前一首顺风顺水的。”
“怎么突然就倒霉了呢？”
“是不是……从某些‘不干净’的人进了你们陈家之后……才开始的？”
不干净的人？
陈天明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杨星华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那个废物！
那个扫把星！
是啊！
以前都好好的！
就是这个废物入赘之后！
自己才开始倒霉的！
项目出问题！
公司濒临破产！
一定是他！
是他带来了晦气！
陈天明的眼睛瞬间红了！
一股无名邪火“噌”地冒了上来，将所有的不顺和愤怒，都找到了宣泄口！
“周少！您是说……杨星华那个废物？！”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呵呵……”
周浩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不过嘛……”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阴险。
“我倒是听说，过两天，江东有个顶级的古董鉴赏会。”
“主办方是我一个朋友，我可以帮你弄几张邀请函。”
“到时候，不少收藏界的大佬和专家都会到场。”
“你说……如果让某个‘不懂装懂’的人，在那种场合……狠狠出个丑……”
“让他彻底坐实了‘废物’、‘灾星’的名头……”
“让所有人都看清他的真面目，让陈家因为他而颜面扫地……”
“到时候，你家里的长辈，还会容忍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继续留在陈家吗？”
“只要把他赶出陈家，说不定……你这晦气……自然而然就散了呢？”
“而且，你作为揭穿他真面目的‘功臣’，在家族里的地位，岂不是……”
周浩然没有把话说完。
但其中的暗示，己经足够明显！
陈天明的眼睛，瞬间亮了！
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指路的明灯！
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
把一切归咎于杨星华那个扫把星！
在古董鉴赏会上让他身败名裂！
只要把他赶出陈家，自己不仅出了口恶气，还能在奶奶和其他长辈面前立上一功！
说不定，还能借此打击陈冰清！
毕竟，那个废物现在名义上还是她的丈夫！
一箭双雕！
不！
是一箭三雕！
既能转移自己公司危机的焦点，又能报复杨星华，还能打击陈冰清！
妙啊！
陈天明激动得浑身发抖！
刚才的绝望和恐惧，瞬间被一种扭曲的兴奋所取代！
“周少！高！实在是高！”
他对着电话，连声赞叹，语气充满了谄媚和感激。
“您这招釜底抽薪，真是太绝了！”
“多谢周少指点迷津！”
“这份恩情，我陈天明记下了！”
“呵呵，举手之劳而己。”
周浩然轻描淡写地说道。
“邀请函，我明天让人给你送过去。”
“至于具体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吧？”
“不用不用！”
陈天明连忙说道，脸上露出了狰狞而恶毒的笑容。
“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一定给那个废物，准备一份‘天大’的惊喜！”
“保证让他在所有大佬面前，把陈家的脸都丢尽！”
“很好。”
周浩然满意地笑了笑。
“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放心！周少！绝不会让您失望！”
挂断电话。
陈天明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之前的颓废和绝望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兴奋和狠厉！
他来回踱步，眼睛里闪烁着算计和恶毒的光芒。
“古董鉴赏会……让他出丑……”
他喃喃自语，大脑飞速运转，构思着恶毒的计划。
“对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一个手下。
“去！把刘老歪给我叫来！”
刘老歪，是他养着的一个专门负责处理“脏活”的人。
手下连忙应声，快步退了出去。
陈天明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让他感觉无比畅快！
“杨星华……”
他握着空酒杯，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你这个废物！扫把星！”
“敢给老子带来晦气？”
“看我怎么玩死你！”
“这次，我要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杨星华在鉴赏会上丑态百出、被千夫所指的场景。
看到了陈冰清因此受到牵连、颜面扫地的模样。
作者“慕易慕佑”推荐阅读《顶级豪婿：我的代号阎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看到了奶奶和其他家族长辈对杨星华彻底失望、将其逐出家门的画面。
看到了自己立下“大功”、重新获得家族重视的未来……
“哈哈哈！”
他忍不住发出一阵得意而猖狂的大笑。
笑声在空旷而狼藉的别墅里回荡。
显得格外刺耳和……阴森。
……
第二天。
陈家大宅，餐厅。
早餐的气氛，依旧带着一丝昨日残留的诡异。
张蕙兰时不时用探究的眼神瞟向餐桌末尾的杨星华。
似乎想从他那张平静（或者说呆滞）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
但结果，自然是失望。
杨星华依旧是那副老样子。
低着头。
小口喝粥。
动作“笨拙”。
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毫无感知。
陈冰清则安静地吃着东西，眉宇间带着一丝思索。
她还在想着“寰宇重工”合作的事情，以及那个挥之不去的疑问。
陈建国看着报纸，偶尔抬眼看看女儿，又看看女婿，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
一阵轻浮而熟悉的笑声，从餐厅门口传了进来。
“二叔！二婶！冰清妹妹！”
“早上好啊！”
只见陈天明穿着一身崭新的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春风得意的笑容，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出现，让餐厅里的几人都是一愣。
尤其是张蕙兰。
她可是听说了陈天明公司出事的风声，本以为他现在应该焦头烂额、躲起来不敢见人才对。
怎么……
反而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还这么……张扬？
“天明？你怎么来了？”
陈建国放下报纸，有些意外地问道。
“瞧二叔您说的！”
陈天明自来熟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拿起一个空杯子，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牛奶。
“我这不是听说，冰清妹妹那个项目化险为夷，还因祸得福，跟‘寰宇重工’搭上了线嘛！”
“这么大的喜事，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来恭喜恭喜？”
他嘴上说着恭喜的话，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杨星华，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陈冰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不喜欢陈天明这种虚情假意的做派。
尤其是，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谢谢天明哥关心。”
她语气疏离地回了一句，继续低头吃东西。
张蕙兰却像是找到了话题的突破口，立刻接口道：
“是啊！这次真是运气好！”
“谁能想到，‘寰宇重工’那样的大公司，会主动找上我们冰清呢！”
她说着，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杨星华。
似乎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杨星华依旧低着头，专注地数着粥里的米粒。
仿佛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陈天明将张蕙兰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运气好？
只怕是走了狗屎运吧！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更加“热情”的笑容。
“冰清妹妹能力出众，被大公司看中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话说回来……”
他话锋一转，目光终于“正式”地落在了杨星华身上。
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优越感和……一丝伪装的“关切”。
“妹夫啊……”
杨星华似乎被这声“妹夫”叫得愣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受宠若惊”。
“天……天明哥……您叫我？”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点结巴和小心。
陈天明看着他这副怂样，心里的鄙夷更盛。
就这种货色，也配当陈冰清的丈夫？
也配待在陈家？
他强忍着恶心，继续用“和蔼”的语气说道：
“是啊，妹夫。”
“你入赘我们陈家也有一段时间了。”
“整天待在家里，也挺闷的吧？”
“要不要……哥哥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杨星华的脸上露出了更加“茫然”和“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搓着手，看了看陈天明，又下意识地看了看陈冰清和张蕙兰，像个找不到主心骨的孩子。
“见……见世面？”
“我……我能见什么世面……”
“我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人……”
他低声嗫嚅着，语气里充满了自卑。
张蕙兰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警惕地看着陈天明。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会那么好心，带星华去见世面？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陈冰清也抬起了头，清冷的目光落在陈天明身上，带着明显的审视。
陈建国则沉默着，没有表态。
陈天明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冷笑，脸上却笑得更加“真诚”。
“哎！话不能这么说！”
“谁也不是天生就什么都会的嘛！”
“多见见世面，总没坏处！”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
“明天晚上，在‘瀚海艺术中心’，有一场顶级的私人古董鉴赏会！”
“主办方是收藏界的泰斗，马老爷子！”
“到时候，去的可都是江东乃至全国有头有脸的收藏家和各界名流！”
“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了几张珍贵的邀请函！”
他说着，从西装内袋里掏出几张制作精美、烫着金边的邀请函，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脸上带着炫耀的神情。
“怎么样？妹夫？”
“跟哥哥我去开开眼？”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杨星华。
充满了不容拒绝的“热情”，和深藏其下的恶意。
杨星华看着那几张邀请函，脸上露出了混合着“好奇”、“向往”和“胆怯”的复杂表情。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答应，又不敢。
最后，还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陈冰清和张蕙兰。
“我……我……这种场合……我去了……会不会……给家里丢人……”
他小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不自信。
张蕙兰立刻就想开口拒绝。
她可不想让这个废物女婿去那种高端场合丢人现眼！
上次家族聚餐的教训还不够吗？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出口。
陈冰清却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去吧。”
简单的两个字。
让餐厅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杨星华。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陈冰清。
陈冰清的目光平静地回视着他，看不出什么情绪。
“既然天明哥盛情邀请，你就去吧。”
“多认识一些人，没什么不好。”
她淡淡地说道。
张蕙兰急了，连忙拉住女儿的胳膊。
“冰清！你……”
陈冰清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的目光，再次转向陈天明，语气平淡无波。
“那就麻烦天明哥，多照顾一下星华了。”
“他不太懂这些，万一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天明哥多担待。”
陈天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没想到陈冰清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而且还特意强调“不太懂”、“多担待”？
这是什么意思？
以退为进？
还是……她真的觉得这个废物需要“见世面”？
不过，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只要杨星华这个废物答应去，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哈哈！冰清妹妹放心！”
陈天明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脸上重新堆起热情的笑容。
“都是自家人！我肯定会照顾好妹夫的！”
“保证让他……大开眼界！”
他故意在“大开眼界”西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险。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杨星华身上。
“怎么样？妹夫？”
“你老婆都发话了，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杨星华看着陈天明那“热情”的笑容，又看了看陈冰清平静无波的脸。
他犹豫了一下。
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带着点讨好和忐忑的笑容。
“那……那就……谢谢天明哥了……”
“我……我一定……不给您添麻烦……”
他的声音依旧很小，带着明显的不自信和拘谨。
仿佛一个即将被老师带去参加重要比赛、内心充满惶恐的学生。
“好！痛快！”
陈天明心中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将其中一张邀请函，塞到了杨星华手里。
动作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意味。
“拿好了！明天晚上七点，瀚海艺术中心门口见！”
“千万别迟到啊！”
“这种高级场合，迟到可是很失礼的！”
他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是……是……我一定准时到……”
杨星华双手接过那张轻飘飘的邀请函，如同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休闲服口袋里。
看着他那副郑重其事、甚至有些滑稽的样子，陈天明眼底的讥讽和恶毒几乎要溢出来。
废物就是废物！
一张破邀请函，都当成宝贝！
明天……
有你好瞧的！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杨星华在鉴赏会上丑态百出、被所有人嘲笑的场景。
心情顿时大好。
“那行！二叔，二婶，冰清妹妹，你们慢用！”
“我就不打扰了！”
“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他志得意满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餐厅。
背影都透着一种阴谋得逞的愉悦。
……
陈天明离开后，餐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古怪。
张蕙兰终于忍不住，拉着陈冰清的手，急切地问道：
“冰清！你疯了吗？”
“你怎么能答应让那个废物去那种场合？”
“你忘了上次聚餐，他是怎么丢人的了？”
“这次去的可都是真正的上流社会人物！”
“他要是再闹出什么笑话，我们陈家的脸往哪搁？”
“到时候，连你都要跟着丢人！”
陈冰清轻轻抽回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
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所思。
“妈，正是因为上次他丢了人，这次才更应该去。”
张蕙兰一愣。
“为什么？”
“因为……”
陈冰清的目光，再次飘向餐桌末尾那个安静的男人。
他正低着头，看着自己刚刚放入邀请函的口袋，脸上似乎带着一种……茫然和不安？
她的眼神微微闪烁。
“因为，我想看看……”
“他到底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还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
但其中的含义，却让张蕙兰的心猛地一跳！
“冰清，你……你难道真的以为……”
张蕙兰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陈冰清摇了摇头，打断母亲的话。
“我什么也没以为。”
“只是觉得……有些事情，需要亲眼确认一下。”
她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蕙兰张了张嘴，看着女儿那清冷而决绝的侧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只是心里的那份不安，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
陈建国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报纸，仿佛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
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
杨星华默默地吃完了早餐。
如同往常一样，站起身，对着陈建国和张蕙兰的方向微微躬身。
“爸，妈，我吃好了。”
然后，便低着头，默默地离开了餐厅。
走向二楼，他那间冰冷的客房。
他的脚步很轻。
背影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单薄。
当他回到客房，关上门的那一刻。
他脸上所有的“茫然”、“不安”、“怯懦”，如同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以及花园里，那些被园丁精心修剪、却失去了自然野性的花草。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玩味的弧度。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制作精美、烫着金边的邀请函。
指尖在上面轻轻着。
“瀚海艺术中心……”
“古董鉴赏会……”
他低声念着这几个字。
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然后。
他随手将那张无数人趋之若鹜的邀请函，如同丢弃垃圾一般，扔在了床头柜上。
与那部老旧的黑色手机放在一起。
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他拿出手机。
开机。
屏幕亮起微弱的光。
他的拇指，在磨损的按键上，快速而精准地按动了几下。
调出了一个加密的通讯界面。
输入了一行简短的指令——
【目标：瀚海艺术中心，明日古董鉴赏会。】
【指令：调取主办方、主要参展品及与会重要人员背景资料。】
【权限：冥殿情报库，三级。】
【备注：重点关注陈天明关联动向。】
发送。
“滴……”
一声轻微的提示音。
指令发送成功。
屏幕暗下。
他收起手机。
走到窗边。
指尖再次在冰凉的窗玻璃上，极有韵律地敲击起来。
节奏……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和一丝……
冰冷的期待。
“毒计……”
他对着窗外明媚的天空，无声地翕动嘴唇。
“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正好……”
“借此机会，看看这江东的水，到底有多深。”
“顺便……”
“清理掉一两只……聒噪的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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