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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追风良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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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过后,宴席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丝竹之声依旧,歌舞之姿未停,但宾客们的心思,显然己不在酒菜之上。他们交头接耳,目光不时地飘向苏婉儿和江宁,揣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宅斗背后,究竟还藏着怎样的暗流。

苏婉儿被萧天佑安抚着,重新落了座,只是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低垂着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模样。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柔弱女子,竟能指使丫鬟做出那等恶事。

萧天佑的脸色也不好看。他精心布局的第一步,非但没有让江家出丑,反而折损了苏婉儿,更让他自己落得个识人不明的尴尬境地。他看向江宁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审视与忌惮。

这个他一首以为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骄纵无脑的未婚妻,似乎在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江宁却恍若未觉。她安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为父亲江远山斟满一杯酒,又为大哥江辞夹了一筷子他最爱吃的笋尖,言笑晏晏,仿佛刚才那个辞锋锐利,将人逼入绝境的女子不是她一般。

这份从容,让萧天佑心中的警铃大作。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今日若不能将江家的气焰打压下去,日后他想再拿捏,便难上加难了。

他的目光在江辞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停顿了片刻,一个更加阴狠的计划浮上心头。

“父帅,”江辞压低了声音,对江远山道,“今日阿宁……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江远山端起酒杯,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是长大了。知道护着自家的东西,也知道该如何对付豺狼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天佑和苏婉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只是这豺狼,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没耐心。”

江辞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正对上萧天佑举杯示意,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

江辞眉头微蹙,回了一礼。他总觉得,事情还没完。

果然,酒过三巡,歌舞暂歇,萧天佑忽然站起身来,朗声笑道:“今日是宁儿的及笄之喜,本王身为她的未婚夫婿,自然也备下了一份薄礼。不过,这份礼,却不是送给宁儿的。”

众人皆是一愣,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他身上。

只见萧天佑拍了拍手,两名王府侍卫抬着一个被红绸覆盖的长条形木匣,沉步走上前来。

“本王久闻江辞兄长少年英雄,冠绝三军,乃我大夏朝未来的不世将才。本王心生敬仰,寻遍天下,终得一物,欲赠予英雄,以宝弓配良将!”

他话音一落,猛地揭开红绸。

一柄古朴苍劲的黑色长弓,静静地躺在匣中。

弓身非木非铁,不知是何材质,通体黝黑,却隐隐有流光在其上运转,弓臂上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追风。

“是追风弓!”

“天呐,竟是传说中前朝大将‘箭神’李广的佩弓,追风!”

有识货的宾客失声惊呼,满座哗然。

这柄追风弓,乃是天下闻名的神兵利器。传说此弓弓弦乃千年冰蚕丝所制,弓身则由北海玄铁融入天外陨石铸就,重达九九八十一斤,寻常武将莫说开弓,便是抬起都费劲。自前朝覆灭,此弓便不知所踪,没想到竟被三皇子萧天佑找到了。

江辞的眼中也瞬间爆发出炙热的光芒。身为武将,没有不爱神兵的。这柄追风弓,是他梦寐以求的宝物。

然而,江远山的面色,却在一瞬间沉了下去。

江宁端着酒杯的手,也微微一顿,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又是这一招。

她记得,前世的今天,萧天佑同样献上了这把弓。

当时,年轻气盛的大哥江辞,在众人的吹捧和萧天佑的“激将”下,欣然上前试弓。

可这追风弓邪门得很,任凭大哥使出浑身解数,涨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也未曾将那弓弦拉开分毫。

最后,他成了满京城的笑柄。“少年将军”不过是浪得虚名,连一把弓都拉不开。此事对大哥的打击极大,让他一度心灰意冷,也让他在军中的威望,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后来江宁才知道,这追风弓根本不是单靠蛮力就能拉开的。萧天佑早己知晓其中诀窍,却故意不说,就是要当众羞辱江辞,打击镇国将军府的声威。

好一招“捧杀”!

“江兄,请吧!”萧天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笑意盈盈,“莫要辜负了本王和这宝弓的一番心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辞身上,有期待,有看热闹,也有不怀好意的等着他出丑。

江辞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这是萧天佑设下的一个局。他若是不去,便是胆怯,承认自己不如传闻中那般勇武。他若是去了,却没有拉开,那更是奇耻大辱。

他看了一眼父亲,江远山神色凝重,微微摇了摇头。

江辞心中了然,正要开口推辞,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却抢先响了起来。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追风弓吗?真是太漂亮了!”

江宁放下酒杯,提着裙摆,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几步跑到那弓前。她伸出纤纤玉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那冰冷的弓身,又立刻缩了回来,脸上满是小女孩见到新奇玩具时的兴奋与好奇。

“三殿下,您对大哥可真好!这么贵重的礼物都舍得送!”她仰起头,一双明眸亮晶晶地看着萧天佑,满是崇拜与喜悦,“阿宁代大哥,谢过三殿下!”

她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冲淡了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萧天佑微微一怔,作者“吟风辞月”推荐阅读《灭我满门?我让皇朝陪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随即笑道:“宁儿喜欢就好。只是这弓,还需你大哥亲自来取。”

“那是自然!”江宁用力点头,随即转身,拉住正要上前的江辞的衣袖,撒娇道:“大哥,你快看,这弓好威风!你快拉开,让阿宁也开开眼界!”

江辞一愣,不明白妹妹为何要这么说。

江宁却朝他悄悄眨了眨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狡黠与沉稳。

不知为何,江辞那颗浮躁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妹妹。

“好,既然阿宁想看,那大哥便试试。”江辞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苏婉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她就知道,江宁还是那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被哄骗,还亲手把自己的哥哥往火坑里推。

萧天佑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江辞走到弓前,沉腰立马,双手握住弓身。他一用力,那重达八十一斤的长弓便被他稳稳地提了起来。

“好!”

“不愧是江小将军!”

周围响起一阵喝彩。

江辞面色凝重,左手持弓,右手搭上弓弦,气沉丹田,猛然发力!

弓身微微一颤,然而那根冰蚕丝所制的弓弦,却纹丝不动,仿佛焊死在了弓臂上。

江辞的脸色变了。他再次发力,手臂上的肌肉贲起,额上青筋毕露,可那弓弦,依旧是纹丝不动!

“呵……”有宾客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萧天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江辞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就在他准备放弃,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之时,江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清脆。

“哎呀!我想起来了!”

她一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小时候听爹爹讲过一个故事,说的就是这追风弓!”她走到江辞身边,仰着小脸,煞有介事地说道,“爹爹说,这追风弓乃是神物,有灵性的。它认的不是力气,而是主人的心!”

“哦?此话怎讲?”萧天佑饶有兴致地问道,心中却在冷笑。装神弄鬼,垂死挣扎。

江宁看也没看他,只是对着自己的大哥,一脸认真地说道:“爹爹说,追风弓的前主人‘箭神’李广,一生忠勇,箭无虚发,皆因他每一箭射出,心中所想的,都不是炫耀武力,而是保家卫国,守护万民!他的箭,是为天下苍生而开!所以,这弓,只有心怀天下,身具凛然正气与杀伐决断的真正将帅,才能拉开!”

她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原本准备看笑话的众人,神情都变得肃穆起来。

江远山看着女儿,眼中满是震惊与欣慰。他从未讲过这样的故事,这分明是女儿为了给儿子解围,当场编造出来的。可这番话,却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将一个私人间的比试,瞬间上升到了家国情怀的高度!

江辞更是如遭雷击,醍醐灌顶。

是啊,他刚才心中所想的,全是自己的胜负荣辱,全是不能在人前丢脸的执念,早己失了一颗武将的平常心。

妹妹说得对,弓是杀器,亦是守护之器。为将者,当心怀天下,为国为民!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焦躁与屈辱都己褪去,只剩下一片澄澈的坚定与身为军人的铁血煞气。

他仿佛又回到了黄沙漫天的北境战场,耳边是金戈铁马,眼前是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他手中的弓,不再是炫耀的工具,而是守护身后万千大夏子民的唯一屏障!

一股无形的、凛冽的气势,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开!”

江辞一声暴喝,声如惊雷!

他双臂再次用力,这一次,没有丝毫的迟滞!

在满堂宾客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柄纹丝不动的追风弓,竟被他缓缓拉开!

弓身弯曲,如一轮满月!

弓弦紧绷,发出了如同龙吟一般的嗡鸣之声,响彻整个大厅!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充满力量与气魄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萧天佑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苏婉儿更是惊得险些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拉得开!

江辞手持满弓,渊渟岳峙,那股睥睨天下的将军气概,展露无遗。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缓缓松开弓弦。

“嗡——”

一声巨响,弓弦弹回,震得空气都发出一阵颤鸣。

“好弓!”江辞抚摸着弓身,朗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畅快与自信,“多谢三殿下赠弓!此弓,江辞收下了!”

他坦然地收下了这份“贺礼”,再无半分之前的窘迫。

因为,他不是靠蛮力,而是靠江宁口中的“将帅之心”拉开的。他配得上这把弓!

萧天佑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羞辱到江辞,反而送出了一把绝世宝弓,还成就了江辞“心怀天下,神弓认主”的美名!

他看向江宁,只见那少女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为哥哥感到骄傲的天真妹妹。

可萧天佑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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