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带着冰冷的温度，从通风口挤进地下室，驱散了部分黑暗，却带不走那股深入骨髓的潮湿和霉味。夜华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后半夜的守夜让他依旧有些疲惫，但体质提升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至少没有像第一天那样浑身散架。
老王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叫唤。他看着己经站在楼梯口、仿佛从未移动过的凯茜，以及早己醒来，正用手指细细梳理着蓝绿色长发的娑娜，心里叹了口气。跟这些“非人”的存在待在一起，压力真大。他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小半块压缩饼干，最终还是没舍得吃。
夜华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增长的力量。他看向凯茜：“凯茜，昨晚那个信号，还有动静吗？”
凯茜的红色护目镜微光闪烁：“信号在黎明时分消失。未再次捕捉到。数据库对比完成，信号模式与旧时代民用求救代码相似度78%，但掺杂了未识别的加密片段。”
相似求救代码，却又加密？这更显得蹊跷了。是幸存者发出的、但又怕被某些特定对象识别？还是说，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夜华沉吟片刻。无论是哪种情况，一点五公里外的东南方向，都值得去探查一番。但在此之前，他们需要更多情报，也需要为可能的战斗做好准备。
“老王，”夜华转向老王，“你之前说，更远的商业街那边有药店，但怪物更多。除了那里，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可能聚集的地方？或者……能搞到情报的地方？”
老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努力回忆着：“幸存者聚集地……我没亲眼见过，但以前躲藏的时候，听几个慌不择路的幸存者提起过一个名字，好像叫……‘铁锈镇’？据说是在东边那片老工业区边缘，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但具体在哪儿，怎么去，我就不清楚了。那地方，听说乱得很，没点本事去了也是送菜。”
“铁锈镇……”夜华记下了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地，但往往是这种地方，才能打听到真正有用的消息。
“我们的物资撑不了几天。今天的目标，一是尝试靠近信号源区域侦查，二是寻找关于‘铁锈镇’或者类似幸存者据点的线索。”夜华制定着计划，“凯茜，还是你负责主要侦查。老王带路，我们尽量避开主干道。娑娜，随时准备支援。”
“明白。”凯茜言简意赅。
“好嘞！”老王赶紧点头。
娑娜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一个表示准备就绪的清越音符。
一行人再次离开地下室，踏入危机西伏的晨光中。城市废墟在白天呈现出另一种面貌，残破的建筑轮廓清晰，但也意味着他们更容易暴露。
依靠老王的经验和凯茜的侦查，他们小心翼翼地朝着东南方向移动。越往那个方向走，周围的建筑损坏程度似乎越严重，出现了更多大型怪物（如重锤行尸）活动的新鲜痕迹，让他们不得不更加谨慎，行进速度慢了下来。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满是报废车辆、如同钢铁坟场般的区域时，凯茜突然举起手，示意停止。她指向不远处一栋半边坍塌的二层小楼。
“楼内有生命反应。单一目标，处于隐蔽状态。未发现敌意行为，但……似乎在观察我们。”
夜华立刻示意大家躲到一辆倾倒的公交车后面。“能判断是什么人吗？”
“无法精确识别。目标体型瘦小，生命体征较弱，移动模式……灵活，善于利用掩体。”凯茜分析道。
是敌是友？夜华不敢大意。他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半块压缩饼干，用一块破布包着，然后对凯茜使了个眼色。
凯茜会意，端起枪进行掩护。
夜华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那块包着饼干的破布扔向了那小楼门口的空地。
“喂！楼里的朋友！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路过！这点吃的算见面礼，想打听点消息！”夜华大声喊道，声音在废墟间回荡。
楼内一片寂静。
过了足足一分钟，就在夜华以为对方不会回应时，一个尖细、带着几分油滑和警惕的声音从楼上的一个破窗户后传了出来：
“嘿！哥们儿！挺上道啊！”伴随着声音，一个瘦小的、如同猴子般灵活的身影在窗口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几乎看不清样貌。“打听消息？那得看你们想问什么，以及……能付出什么代价了！”
老王低声道：“是‘老鼠’强尼！我听说过他！这片区域有名的包打听和‘捡破烂的’，滑溜得像泥鳅，据说没有他不知道的角落，但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夜华心中一动，看来找对人了。
“我们想打听两件事！”夜华继续喊道，“第一，东南方向一点五公里左右，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第二，知不知道‘铁锈镇’的具置和进去的规矩？”
楼上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东南边？嘿，那可是个‘好地方’！以前是个什么生物研究所的附属设施，陷落得最早，怪物扎堆，特别是那种带尾巴会放毒的孙子，阴险得很！”强尼的声音带着幸灾乐祸，“你们要去那儿？找死可别拉上我！”
生物研究所附属设施？夜华和凯茜对视一眼，难道那个信号是从那里发出的？
“至于‘铁锈镇’嘛……”强尼拖长了语调，“消息嘛，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价钱……”
夜华又从背包里拿出那瓶只剩三分之一的水，晃了晃：“水，还有半块饼干。换你知道的关于‘铁锈镇’和那个研究所设施的所有消息，如何？”
楼上的强尼似乎咽了口唾沫，水和食物在末世的诱惑力是致命的。
“成交！”他干脆地答应，“不过，你们得先把东西放在空地中间，然后退后！别耍花样！我知道你们有个带枪的妞儿！”
夜华依言，将水和饼干放在空地中央，然后带着众人退后了十几米。
只见那小楼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排水管处，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壁虎般滑了下来，动作迅捷无声。他穿着一身用各种破布和塑料片拼凑起来的“吉利服”，脸上脏得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透着一股精明的狡黠。他快速冲到空地中央，一把抓起水和饼干，又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窜回了楼内。
“嘿，谢了哥们儿！”强尼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满足，“听好了！‘铁锈镇’就在东边老工业区，最大的那个废弃的‘红星机械厂’里面！外面看起来破，里面别有洞天！想进去，要么有熟人引荐，要么在门口展示你的‘价值’——食物、武器、药品，或者……拳头够硬！镇子里有几个头头，最不能惹的是‘屠夫’巴顿，管治安的，脾气爆得很！”
他语速极快，如同倒豆子般说道：“至于那个破研究所……我劝你们别去！那地方邪门！除了潜伏者，听说还有更恶心的玩意儿！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前几天，我看到一伙穿着统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的人，也在往那个方向摸，看起来可不是善茬！你们要是碰上了，自求多福吧！”
统一黑色作战服的人？夜华心中一凛。是军队？还是别的什么组织？他们也对那个信号感兴趣？
“谢了，强尼！”夜华喊道。
“不谢不谢！交易愉快！”强尼的声音逐渐远去，似乎己经通过别的通道溜走了，“祝你们好运吧，菜鸟们！希望下次还能见到活的你们！哈哈！”
老王咂咂嘴：“这死老鼠，跑得真快……不过消息应该靠谱，他在这片混，信誉还行。”
夜华面色凝重。信息量很大。铁锈镇是个可能的去处，但入口有门槛。信号源所在的生物研究所设施危险重重，而且似乎还有另一股势力介入。
“凯茜，你怎么看？”夜华习惯性地征求这位战术专家的意见。
“情报可信度中等偏高。建议优先级：首先确认自身实力是否达到进入‘铁锈镇’标准。其次，对研究所区域的侦查需极度谨慎，需考虑与未知武装力量遭遇的可能性。”凯茜冷静分析，“当前小队战力，应对复杂环境与多方势力冲突，风险过高。”
夜华点头同意。贸然前往研究所确实不明智。
“我们先回地下室。消化一下情报，提升实力。至少要等我和凯茜再升一级，或者……再召唤一位新伙伴。”夜华做出了决定。他看着那94个灵魂精粹，心中对下一次召唤充满了期待。也许，下一个英雄，能带来破局的关键力量。
一行人带着沉重却又清晰了不少的目标，再次踏上了返回临时避难所的路。废墟的阴影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而东南方向的那个信号源，以及强尼口中“黑色作战服”的势力，都如同阴云，笼罩在刚刚起步的小队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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