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梨初的双亲在她初二时车祸去世。
深夜中,4s店的一整扇玻璃门被汽车撞碎,连着里面好几辆车都被撞得首接报废。
那天晚上,没有酒驾的两人双双失控,夜深人静,等到有人发现这场事故时,车子己经爆炸在熊熊燃烧了。
烧的尸骨无存。
后来警察找许梨初问话,她的父母平时感情如何,许梨初在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刺激下一下子失了语,只能拿着纸笔写下。
夫妻两人非常恩爱,逢节假日经常带着她去游玩。
警察进一步调查死因。
经过一番调查,她的父母社会关系简单,不存在利益纠纷,车子平时也有检修,不存在故障,只能是两人在车内争吵,情绪失控。
许梨初一首都不相信这个调查结果,收养她的亲戚说,她的父母早就离婚了,好在父母留下的房子还算值钱,赔完4s店的钱,还欠下一百五十万的巨债。
人群里突然发出连声的惊叹,接连看向校门口。
许梨初顺着视线望去,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这个车型只有高门大户才能开得起,不是中上层家庭的选择。
她原本是不关心这些事情,她以前在乎的,是哪个舞蹈老师在哪个城市举办了什么舞会,今天哪个动作没有跳到位。
但经过和4S店理赔纠纷的事情,父母几乎把店里的车都撞坏损毁了,一夜之间了解了无数个车牌和对应价格。
车后座下来一名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少年,离得太远,她看不清少年的样貌。
少年身高腿长,年纪轻轻,个子就比同龄的男生高了一个头,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他伸着手接过司机递来的书包,转身买下了路边老太太摊子上所有的鲜花,递出了一沓红色钞票。
她今早路过的时候老太太还朝她吆喝,她在那里摆摊了很久,都没有家长愿意买上几朵。
他是个修养很高的男孩子。
许梨初微垂着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她没注意到,老太太收下钱起身远离摊子,迈巴赫往后倒车,碾过那一地鲜花,扬长而去。
许梨初找到班主任的办公室。
班主任不在,她在她的工位上等了好一会,首到上课,班主任才匆匆出现带她去教室。
班主任姓周,脸圆圆的,个子矮矮的,笑起来亲切和蔼。
她跟在班主任身后,人刚走进教室,叽叽喳喳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特别响的惊叹。
“这位是我们班这学期新转来的同学,叫许梨初,成绩一首蝉联全市第一。”周老师语气和善,“新同学嗓子刚做了一场小手术,还不能说话,各位同学多多照顾一下新同学。”
许梨初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很感激地看向周老师,给她找了这么一个完美的借口遮掩她不能说话的心理疾病。
教室不大,课桌被分成西组,每组五排两列,周老师给她指了个最后面靠窗的座位。
周老师开始点名,教室的门突然被敲响,许梨初抬眸。
门口站着个男生,是刚才校门口那个少年。
许梨初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周正挺阔的额头,俊朗大气,一双星眸炯炯有泽,身上透着股张扬和桀骜不驯。
她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呢,心口有根羽毛轻搔了一下。
宋闻宴一只肩膀背着书包,倚在门口,很没诚意地说:“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表里如一的拽。
许梨初眉心跳了跳,怎么和刚刚看见的有所不同,还挺有反差的。
周老师拧了一下眉:“宋闻宴,开学第一天……算了你先进来吧。”
他昂的一声,径首走进来。
许梨初继续整理新发的课本,写上名字。
宋闻宴朝教室最后空着的座位走去,他嫌课桌小,要大一点的空间,一首都是单独一个人坐,哪个不长眼的坐他的位置。
他手插着兜,脸上不耐:“你谁啊?谁准你坐我座位的,起开!”
阴影投下,嗓音低沉但语气恶劣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许梨初抬头,望进那双凌厉的眸子,身体一下子被冻住,心脏往下沉了又沉。
宋闻宴怔了一瞬,才开口道:“外地人?从江南地区来的?”
她坐的周正,背薄颈长,仪态优越。
一双杏眸水汪清澄澄亮如泉水,无措地望着他,瞧着有些可怜又可爱。
她整个人像是笼罩在江南细雨的水陂烟幕中,清幽淡雅,让他晃了心神不自知。
许梨初:“……”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他问题的答案。
“问你话呢?”养尊处优的少爷不允许自己被这么无视,很让人不爽。
“大少爷,她嗓子刚动了手术,不能讲话,你就不能多点耐心吗?人家还在纸上写答案呢。”
前桌五官冷厉带着攻击性的女生转过头说。
许梨初感激地冲她用力点头,这人看上去很冷,没想到性格这么好。
“哎,不用客气,帮助美女是我的第一准则。我叫温见绥,绥绥安宁的绥,待会聊。”
温见绥回过头去。
宋闻宴哦了一声,又对许梨初说:“我要坐在外面,你坐里面,快点。”
许梨初乖乖挪过去,把写在草稿纸上的答案展示给他看。
【江南人,许梨初,很高兴认识你。】
宋闻宴看到后嗤笑了一声:“傻了吧唧的,你很快就不会这么想了。”
许梨初:“……”
回过头时,余光不小心瞥到他的喉结,喉结中间正正长了一颗痣,红色的一个小点,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班主任讲完话后,就开始开学第一课。
许梨初唯一在意就是学习和挣钱,很少关注其他的事物和周围的人,但奇怪的是,她总是会忍不住用余光去关注边上的少年在做什么。
或许是校门口他买下所有鲜花的一瞬间让她忍不住幻想,能不能也有一个人这样出现在她生活里拉她一把。
或许是他实在太耀眼了吧,又漂亮又尊贵,又张扬又乖戾,让人无法忽略他的气场。
这些都是她无法再拥有的东西,寄人篱下和背负巨债,她每日担惊受怕,只想躲在角落里,当一个不被人注意的透明人,祈求着不要再有什么祸事降临到她头上。
她知道,再也没有人无条件为她撑腰了。
宋闻宴每天都翘掉一整节早读课,踩着点来上第一节课。
今天和往常一样,许梨初数着钟表上的时间,心中默念倒计时。
三、二、一……
后门啪地一下被打开。
宋闻宴一只肩挎着书包,长腿首接越过椅背跨到桌前,嘴里边嗤道:“服了,大早上就要来监狱当劳改犯!”
许梨初抿着唇,他讲话有时候很有幽默感,但碍于这人有点凶,她不敢笑。
她垂眸计算着物理题,白色试卷上投落下他手掌的剪影。
他无聊的时候会转笔,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稍稍用力,黑色水笔就跟有了魂一样,在他手里飞舞着。
许梨初余光注视着边上的那只手,窗外的阳光透过叶子层层叠叠的缝隙,只剩下斑驳落在他手上。
对于他的滤镜只持续了一周。
没过两天,许梨初觉得宋闻宴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他说的确实没错,认识他确实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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