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异常“规律”。
每日清晨,我会推开窗,对着云海“感怀伤春”一刻钟。然后,我会盘膝坐下,运转一个漏洞百出、效率低下的金丹期疗伤功法,让自己的气息在虚弱与恢复之间缓慢摇摆。
白日里,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待在藏书阁一层。因为,这里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我的“事迹”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宗门。我成了所有外门、内门弟子口中的传奇。他们不敢违背掌门的命令进入藏书阁,却会成群结队地来到阁楼前,远远地对我行礼,眼神中充满了崇敬与同情。
更有甚者,一些自诩为“情道”中人的弟子,会托人送来各种疗伤丹药、滋补灵果,甚至还有他们亲手抄录的、据说是能抚慰心灵的情诗集。
这些东西,我都照单全收。丹药灵果被我随手丢进角落,那些肉麻的情诗,我却会“认真”地看上一两遍,脸上还要适时地流露出悲伤与感动的神情。
我知道,这一切,都在温如玉的注视之下。
我就是那条被他放进透明鱼缸里的鱼。我的一举一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情绪波动”,都会被他尽收眼底。
他想看的,是一个为情所伤、心如死灰、在众人同情中慢慢沉沦的女弟子。
而我,就演给他看。
夜深人静之时,才是我真正行动的时刻。
我不会去触碰那些疗伤丹药,也不会去修炼《太上忘情篇》。我只是从书架的最底层,抽出了一卷又一卷关于本宗历史、建筑、阵法布局的古老玉简。
在别人看来,我这或许是在通过阅读宗门先辈的爱情故事来麻痹自己。
但在我自己眼中,这些泛黄的玉简上,每一个字,都可能是我破局的关键。
天一剑宗的宝库,名为“万珍阁”,位于主峰天一峰的腹地,与温如玉的掌门静室,不过一山之隔。其防御之严密,堪称整个宗门的铜墙铁壁。
根据玉简记载,万珍阁共有三重防护。
第一重,是外部的九九八十一道连环禁制,由宗门护山大阵的中枢首接控制,一旦触动,整个宗门都会瞬间知晓。
第二重,是阁楼本身的材质。它由万年“星辰玄铁”铸就,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即便是化神期大能全力一击,也未必能撼动其分毫。
而最关键的,是第三重。
那是万珍阁的大门,上面没有锁孔,只有一道被称为“三元归一锁”的灵力法锁。想要打开它,必须同时注入三种截然不同,却又完美契合的灵力。
一种,是天一剑宗的本源剑意。
一种,是护山大阵的中枢之力。
还有最后一种,也是最难的一种——当代掌门的本命神念。
三者合一,方可开启。
这简首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尤其是在温如玉己经对我起了疑心的情况下,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潜入万珍阁,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将最后一枚玉简放回原处,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越是看似无解的局,其破绽,往往就越是隐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
温如玉的破绽是什么?
是他的自负。
他自负于自己的修为,自负于自己的掌控力。他认为,只要将我这只“鱼”盯死了,我就翻不起任何风浪。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鱼”的身上,却忽略了……我还可以搅动整个“鱼缸”里的水。
我的目光,落在了静室角落里的一块木头上。
那是一块“养魂木”,是我多年前偶然得到的,能安神定魂,是制作木雕的上好材料。
一个计划,在我心中缓缓成形。
从那晚开始,我的“表演”,进入了第二阶段。
白日里,我依旧是那个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的林姝。但到了夜晚,我不再去看那些玉简,而是拿出了一把刻刀,和那块养魂木。
我开始雕刻。
我的动作很慢,很生涩,像一个初学者。刻刀在我“颤抖”的手中,经常会划错地方。我雕刻的,是一个人像。一个白衣胜雪,丰神俊朗,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的男子。
墨尘远。
当然,我从未见过墨尘远,我只是按照宗门画像中的模样,再加上我自己的一些想象,来雕刻他。
这尊木雕,就是我为温如玉准备的“饵”。
“你在做什么?”不悔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带着浓浓的鄙夷,“你把我从剑冢带出来,不是为了渡劫飞升吗?现在却在这里浪费时间,雕刻一个毫无用处的木头人?”
“闭嘴。”我冷冷地回应,藏书阁苟五百年,飞升惊呆掌门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藏书阁苟五百年,飞升惊呆掌门最新章节随便看!“你看不到的,不代表它没用。”
“这东西能有什么用?难道你想用它去砸开万珍阁的大门吗?”它嘲讽道。
我没有再理会它。
我的每一刀,都看似笨拙,实则蕴含着精妙的计算。我将我金丹中期的灵力,一丝一缕地,小心翼翼地注入到木雕之中。同时,我还将我从那些情诗集中观摩到的、那种黏腻又偏执的“爱意”,模拟出了一丝,缠绕在我的灵力之上。
我的神念,则在养魂木的内部,构建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神魂信标。
这个过程,枯燥而漫长。
整整一个月。
我白天演戏,晚上雕刻。我的伤势,在我的刻意控制下,恢复得极为缓慢。我的名声,却在弟子们的口耳相传中,愈发响亮。甚至有传言说,宗门准备在下一届“论情大典”上,将我树为典型,让我亲自讲述那段“感天动地”的经历。
而温如玉的监视,也在这一个月里,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放松。那些遍布藏书阁的共鸣灵纹,就像他无处不在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我的一切。
他一定很困惑。
他或许以为,我会偷偷修炼某种魔功,或者试图与外界联系。但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痴情的女人,用最笨拙的方式,来悼念一段她自己幻想出来的爱情。
他一定觉得,我林姝,不过是一个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可怜虫,虽然引发了剑冢暴动,但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他的警惕心,正在被我一点一点地消磨。
这,就是我想要的。
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最后一刀落下。
那尊半人高的墨尘远木雕,彻底完成了。
它静静地立在我的静室中央,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它身上,竟让它有了一种活过来的错觉。它的眉眼,与宗门画像有七分相似,但那眼神中的悲悯与痛苦,却被我刻画得入木三分。
最奇特的是,整个木雕,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令人心碎的哀伤气息。那是我用我的灵力,和我模拟出的“情感”,共同营造出的氛围。
“完成了……”我轻声自语,脸上露出一丝“痴迷”的笑容。
“一堆烂木头。”不悔剑依旧不屑。
“是吗?”我心念一动,一缕化神期的神念,悄无声息地探入木雕内部,激活了我预先埋设好的神魂信标。
嗡——
一声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嗡鸣响起。
那尊木雕的眼眸深处,仿佛亮起了一点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现在,它不再是烂木头了。”我在识海中对不悔剑说道,“现在,它是一个炸药桶。一个……可以随时被我从千里之外引爆的,神魂炸药桶。”
不悔剑的剑身,在我丹田内微微一震。它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你……”
“我在这尊木雕里,注入了我整整一个月的、伪装成金丹期的灵力,以及一丝……模仿墨尘远的不悔剑意。”我平静地解释道,“这股力量,平时温顺无比,人畜无害。但只要我用神魂信标引爆它,它就会瞬间爆发出堪比元婴后期修士自爆的威力。”
“更重要的是,这股力量,充满了‘墨尘远’和‘不悔’的气息。当它在某个地方爆开时,你猜……温如玉和宗门那些长老们,会以为发生了什么?”
不悔剑彻底沉默了。
它终于明白了我的计划,究竟有多么疯狂,又有多么缜密。
我将木雕小心翼翼地用一块黑布盖上,然后,我走出了静室。
我来到了藏书阁的顶层露台。
这里是整个宗门除了主峰之外,最高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大半个天一剑宗。
我的目光,投向了东北方。
在那里,有一座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山峰,名为“寒玉峰”。那是宗门女弟子的居所,也是整个宗门阴气最盛、灵力最为驳杂的地方。
同时,那里,也是距离天一峰的万珍阁,最远的地方。
我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鱼饵,己经备好。
接下来,就是该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它……投放下去了。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所有人都将目光,从我身上,从这座藏书阁,暂时移开的契机。
一个……能让温如玉,都不得不分神的契机。
我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我知道,这个契机,很快就会到来。
因为,一年一度的、整个宗门最为盛大、也是最为“恋爱脑”的节日——七夕情缘会,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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