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踩着湿滑的楼梯，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小公寓。楼道里的灯坏了一半，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味。
她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一声干涩的金属摩擦声。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松墨香与纸张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她熟悉的味道，属于她的修复世界。
公寓不大，西十多平米，却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修复工具和颜料，桌上摊着一幅还未完工的古画，旁边放着一把锋利的刻刀。
她脱下湿透的外套，挂在门边的钩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
林晚意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她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输入了那个名字：陆寒琛。
屏幕上跳出的信息寥寥无几，大多是财经新闻——“陆氏集团收购XX公司”“陆寒琛出席国际峰会”。照片很少，只有一张模糊的侧影：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眼神凌厉如刀。
她放大照片，仔细端详。
这个男人，即使只是一个侧影，也透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林晚意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心里盘算着——这样的人，究竟是怎样的性格？她要如何在这场交易中保护自己，保护外婆？
——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屏幕上出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明晚八点，陆宅。你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短短一句话，没有署名，没有多余的解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林晚意盯着屏幕，呼吸微微一滞。
她能感觉到，这条信息背后，是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林晚意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雨中模糊的城市。远处的霓虹在雨幕中化成一团团光晕，像是被人用湿墨涂抹过的画卷。
她想起外婆说过的一句话：“修复古画，就像在与时间博弈。你要耐心，也要有勇气。”
林晚意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医院的长廊、林家的客厅、咖啡馆的谈话……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最终汇成一个清晰的念头——
她不能退缩。
——
林晚意回到书桌前，拿起手机，指尖停在键盘上。几秒钟后，她敲下了一个字：
【好。】
她发出信息，将手机放在桌上，目光落在那把刻刀上。
那是她最常用的工具，刀刃锋利，握柄处被她的手磨得光滑。
林晚意伸手拿起刻刀，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她将刻刀轻轻贴在自己的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跳渐渐平稳。
“那就看看，”她轻声自语，“谁能笑到最后。”
——
就在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房间。几乎同时，手机再次震动。
这一次，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林晚意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林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冷漠的男声，“我是周明川。明天下午六点，我会来接你。”
林晚意的指尖骤然收紧。
周明川——王叔提到的那个男人。
“不必了。”她平静地回答，“我自己会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
“这是命令。”周明川的声音冷了几分，“陆总不喜欢等人。”
林晚意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告诉他，我也不喜欢被人安排。”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重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灯光下，她的眼神锐利如刀。
——
夜深了。
林晚意将刻刀放回桌上，拿出王叔给她的那个旧怀表。她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母亲抱着一个婴儿，笑容温柔。
林晚意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眼中闪过一丝柔软。
“妈妈，”她低声道，“我会保护好自己和外婆的。”
她合上怀表，将它和U盘一起放进贴身的口袋。
窗外的雨终于小了一些，但风依旧带着寒意。林晚意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一条缝，冰冷的空气立刻钻了进来。
她抬头望向远处漆黑的夜空，嘴角微微上扬。
明天，她将走进陆寒琛的世界。
林晚意拉上窗帘，房间里只剩下台灯散发出的温暖光晕。她将书桌收拾干净，把那幅未完成的古画小心卷起，放进专用的画筒里。
她的动作极慢，却每一步都很稳。这是她的习惯——在面对不确定的未来时，先把自己的世界整理得井井有条。
收拾完后，她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那是她多年来的修复心得，里面记录了各种古画的修复案例、颜料配方和心得技巧。
她翻开本子，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
“明天起，游戏开始。规则由我定。”
字迹锋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
林晚意合上笔记本，正准备放回书架，忽然停住了。
书架最上层的灰尘上，有一个浅浅的手印。
她的眼神微微一沉。
她记得很清楚，早上出门前，她刚擦过书架，不可能有手印。
有人来过。
林晚意缓缓首起身，目光迅速扫过房间。书桌的抽屉关得很严，没有被翻动的痕迹；窗台上的灰尘也完好无损。
那个人很专业，只动了书架。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手，从书架最上层抽出一本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国古画史》。
书页间，夹着一个细小的黑色装置——像是一枚纽扣，却闪着微弱的红光。
针孔摄像头。
林晚意的指尖轻轻着那枚“纽扣”，眼神冷了下来。
看来，陆寒琛的人，己经先一步“拜访”过她的世界。
——
她没有立刻取下摄像头，而是将书放回原位，像是什么都没发现。
林晚意转身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她进入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她这几年收集的古董修复资料和一些商业情报——包括林家与陆氏的合作细节。
她将文件夹压缩、加密，然后上传到一个海外的云盘。
完成这一切后，她才满意地点点头。
——
林晚意关上电脑，转身走到镜子前。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抬起下巴，像是在审视一个即将走上战场的战士。
林晚意走到床边，将那枚外婆送的玉雕压襟放在枕头下。她需要它带来的那份心安。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是一条新的短信，依旧来自那个陌生号码：
【摄像头很有趣。】
林晚意的呼吸微微一滞。
对方不仅知道她发现了摄像头，还在暗示——他一首在看着她。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几秒，最终敲下一行字：
【你很无聊。】
发送。
几秒后，对方回复：
【明天见，林小姐。】
——
林晚意盯着那六个字，突然笑了。
她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她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刻刀——比她平时用的那把更小巧，更致命。
她将刻刀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的心跳逐渐平稳。
林晚意走到镜子前，轻声道：
“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
灯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是一个即将走进深渊的战士。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但风依旧带着寒意。
林晚意在床上躺下，却没有立刻睡着。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中一遍遍模拟着明天可能发生的场景。
每一种可能，她都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法。
——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即将入睡的那一刻，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睁开眼，拿起手机。屏幕上只有一条新短信：
【晚安，苏清。】
林晚意的指尖骤然收紧。
她不是苏清。
但对方，显然故意这么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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