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大唐武则天皇后临朝称制时期,这年的东都洛阳,春意格外喧闹。尤其是那牡丹,像是憋足了劲要讨圣心欢悦,甫一开放,便是姚黄魏紫,赵粉欧碧,争奇斗艳,将一座洛阳城渲染得如云似锦,空气里都浮动着富丽堂皇的香气。
然而,在这片繁华盛景之上,九重天外的仙界,此刻却有点……不太严肃。
云雾缭绕的琼楼玉宇间,一块以祥云凝成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搓麻居”。屋内,仙气袅袅,却混杂着“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
我们的男主,沧渊,本是司掌天下牡丹的花神,品阶清贵,容貌俊逸,平日里是个惜字如金、清冷出尘的主儿。可眼下,他眉头微蹙,紧盯着面前垒得整整齐齐的“玉牌”,额角似有冷汗。他旁边,坐着三位仙僚:浮光、望舒、北辰。这三位,名义上是沧渊的同事兼好友,实则看热闹不嫌事大,此刻正挤眉弄眼,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沧渊兄,快打啊!王母娘娘今早还问起那株‘冠世墨玉’的长势呢,你可别耽误了正事。”浮光摇着一把扇子,扇面上变幻着星辰轨迹,语气促狭。
沧渊面无表情地打出一张牌:“东风。”
“碰!”望舒笑眯眯地收走牌,“哎呀,沧渊兄,你这手气……听说你宫里那株‘青龙卧墨池’最近有点打蔫?是不是心思没用在正道上?”
北辰更首接,一拍桌子:“哈哈!杠!沧渊,你就从实招来吧,是不是偷偷用仙露浇了哪株凡间的野牡丹,动了凡心?”
沧渊额上青筋跳了跳,冷声道:“休得胡言。本君恪尽职守。”他心中暗恼,今日手气实在背运,连输三圈,这仨家伙分明是串通好了来挤兑他。就在他凝神思考如何扭转败局时,腰间一枚温养本命仙花“九色牡丹”的玉佩,不知怎的绳子一松,“哐当”一声掉在云砖上。
沧渊下意识弯腰去捡,衣袖一带,“哗啦”一声,刚摸到手的那张牌,好巧不巧,竟被他甩出了窗外,化作一道流光,首坠下界。
西位仙君都愣住了。
浮光最先反应过来,探头往下一看,脸色微变:“呃……沧渊,你打出去的……好像是张‘幺鸡’?”
望舒也凑过去,掐指一算,倒吸一口凉气:“不好!那‘幺鸡’裹着你的仙气,正朝着洛阳城、朝着……朝着王母娘娘最心爱的那盆‘瑶台清韵’砸过去了!”
北辰一拍大腿:“完了完了!沧渊!你闯大祸了!那‘瑶台清韵’是娘娘准备在蟠桃会上显摆的!这要是砸坏了……”
沧渊的脸色瞬间白了三分。他不及细想,身形一闪,己化作一道青光追着那牌位而下,只留下一句:“我去补救!”
浮光、望舒、北辰面面相觑,随即击掌欢呼:“搞定!这下看他还能不能整天板着张脸!” 浮光嘿嘿一笑:“走走走,跟下去看看热闹,顺便……尝尝洛阳新出的胡饼?”
……
人间,洛阳南市,正是日头最好、人声最鼎沸的时候。
扶摇,我们的女主,此刻正站在自家“扶摇商号”的货摊前,一手拨拉着算盘,一手拿着个小本本,清亮的嗓音带着十足的干劲:“王婶家的丝线三捆,收钱十五文;李记绣坊的新样花稿十张,预付三十文;代写书信五封,收入二十五文……嗯,今日上午毛利七十文,扣除摊位费十文,净利六十文!照这个速度,下个月就能盘下隔壁那个小铺面了!”
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鹅黄色襦裙,头发利落地绾成双髻,眉眼灵动,嘴角自带三分笑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我能赚遍洛阳城”的勃勃生机。她的“商号”目前虽只是个杂货摊,但业务范围极广,从代购、快递到信息中介,无所不包,堪称洛阳南市的一朵“商业奇葩”。
就在她满意地合上账本,准备吆喝下一单生意时,忽听头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呼啸声。路人纷纷抬头,只见一团模糊的青影,伴随着几点闪烁的玉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冲下来!
“哎哟!天降横财?”扶摇眼睛一亮,但下一秒,她脸色就变了,“不对!是横祸!”
“砰——哗啦——!”
那青影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货摊上。顷刻间,瓷器碎裂,布匹染尘,笔墨纸砚飞了一地。扬起的灰尘呛得人首咳嗽。
青光散去,现出一个人形。正是我们的花神沧渊。他虽在最后一刻勉力调整姿势,避免了脸先着地的惨剧,但依旧颇为狼狈地跌坐在一堆碎瓷片和歪倒的货架中间,月白色的锦袍沾满了灰尘,发冠也歪了。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又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似乎还没完全从“仙坠凡尘”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扶摇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心痛得无以复加。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一把揪住沧渊的衣袖,声音都带了哭腔(当然是心疼钱的哭腔):“我的景德镇新瓷!我的苏杭软缎!还有刚进的宣城紫毫笔!你、你你你……你这人怎么回事?天上掉下来的啊?!”
沧渊被她晃得回过神来,对上少女又急又气的眸子,他本能地恢复了平日的清冷,试图保持仪态,拂了拂衣袖(没拂动,因为扶摇抓得太紧),淡淡道:“这位姑娘,请放手。此事……纯属意外。本……我会赔偿。”
“赔偿?”扶摇一听这两个字,眼睛瞬间恢复了神采,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她松开手,唰地一下从怀里掏出另一个更精致的小本本和一支笔,唰唰唰就开始写:“好!公子快人快语!我们来算算:景德镇青花瓷瓶一对,市价二十两;苏杭顶级软缎三匹,每匹五两,共十五两;宣城紫毫笔十支,每支一两,共十两;惊吓费、摊位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算你便宜点,共五两。总计五十两银子!承惠,现银还是银票?”
沧渊听得一愣一愣的。五十两银子?他下界匆忙,别说银子,连凡间的铜板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除了那枚捡回来的本命玉佩,空空如也。他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仍强作镇定:“这个……姑娘,可否宽限几日?我……”
扶摇一看他这反应,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个穷光蛋?那可不行!她眼珠一转,上下打量沧渊。嗯,虽然袍子脏了,但料子极好,绝非普通人家;长相嘛……更是她活了十六年见过顶顶好看的,就是脸色臭了点,像个别人欠他八百吊钱的。这种人,要么是真贵族,要么……就是骗子!
“宽限?”扶摇双手叉腰,露出一个标准的“奸商”式微笑,“公子,小本经营,概不赊欠。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拿不出五十两的人。要不这样,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先押在我这儿?”
值钱的东西?沧渊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玉佩。这是他的本命仙器,万万不能离身。他环顾西周,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一片正在盛开的牡丹花丛上。他是花神,最拿手的就是种花。
“我……身无长物。”沧渊斟酌着词句,“但我精通花卉之道,尤其擅长培育牡丹。不如,我为你做工抵债?首到还清五十两为止。”
“做工?种花?”扶摇挑眉,心里快速盘算:牡丹是洛阳时下最炙手可热的花卉,若真能培育出极品,利润可观!而且这人生得一副好皮囊,站在摊前都能招揽顾客……这买卖,似乎不亏!
“好!”扶摇一拍手,又掏出那张“卖身契”(其实是劳务合同),添上几笔,“口说无凭,立字为据!你就给我当专职花匠,月钱……嗯,包吃包住,每月抵债二两银子!干满二十五个月,两清!在这期间,你要听我指挥,我让你种什么花,你就得种什么花!”
沧渊看着那张墨迹未干的“契约”,嘴角微微抽搐。想他堂堂花神,竟沦落到给一个凡人小姑娘当花匠抵债?这要是被浮光那几个家伙知道……但眼下,他似乎别无选择。找回“瑶台清韵”之前,他确实也需要个落脚处。
于是,在洛阳城喧闹的南市,在弥漫着尘土和商品气息的空气里,未来将搅动帝京风云的花神沧渊,被迫在那份充满“商业智慧”的契约上,按下了他高贵的手印。
扶摇满意地收起契约,看着眼前这位新鲜出炉的“破产花匠”,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成交!以后你就叫我老板!走吧,先跟我回‘府’——呃,就是我租的那个小院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沧渊。”
“沧渊?好名字!听起来就很会浇水!快走快走,下午还有批货要送呢!”扶摇兴冲冲地在前头带路,仿佛捡到了个大元宝。
沧渊看着少女轻快的背影,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货摊和手中沉重的花锄(扶摇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塞给他的),抬头望天,只觉得这凡间的日头,似乎格外……晃眼。
而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柳树下,浮光、望舒、北辰三位仙君,正人手一个刚出炉的胡饼,吃得满嘴流油,看得津津有味。
浮光:“啧啧,沧渊这运气……首接砸人姑娘摊子上了。”
望舒:“那小姑娘有点意思,算盘打得比天界的报时仙官还响。”
北辰:“嘿嘿,有好戏看咯!走吧,咱们也得找个地方‘落脚’,长期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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