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的引擎声在寂静的山野间显得格外突兀，我不得不放慢速度，依靠微弱的月光和对地形模糊的记忆摸索前行。之前骑着追风慌不择路，此刻开着车在这错综复杂的山路上，竟有些迷失方向。兜兜转转，耗费了比预期多得多的时间，首到远处山峦呈现出我熟悉的轮廓，我才终于确认了回家的路。
手心因为紧握方向盘而微微出汗，但不同于之前的赤手空拳，此刻身边那杆冰冷的猎枪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底气。虽然不清楚另外三名盗墓贼是否也配备了枪支——那天在路边灌木丛隐藏的箱子里，除了文物，难保没有更现代的武器——但至少，我不再是只能任人宰割的羔羊。
将车停在离院子尚有段距离的一处山坳阴影里，熄了火。庞大的三轮车如同蛰伏的野兽，隐匿在浓重的夜色中。我提上猎枪，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接近我那座本该宁静，此刻却亮着昏黄灯光的小院。
纵身翻过不算高的土坯院墙，落地无声。我猫着腰，借助院中柴垛的阴影，潜行到屋子的窗下。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他妈的，老大不会真把咱们扔这儿了吧？都几天了，屁信儿没有！”一个声音抱怨道，带着焦躁和不耐。
“嘘！小点声！”另一个声音略显沉稳，“宝还在院里藏着呢，他不回来刚好！等风头过去，这些东西，不就归咱哥俩了？”
只有两个人。我心中稍定。看来他们的头领，也就是那个刀疤脸，带着另一人离开后至今未归，或许是在寻找我和追风，或许……是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我略一思索，从墙角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手臂一扬，将其抛向了院子外侧的灌木丛。
“啪嗒。”
石子落地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啥声音？”屋里的抱怨声立刻停下，警惕地问。
“不知道，老西，你去看看？”那个略显沉稳的声音吩咐道。
“妈的，事儿真多。”被称为老西的人嘟囔着，传来窸窸窣窣穿外套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紧贴着门边的墙壁。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瘦高的身影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嘴里骂骂咧咧地朝着院子外走去。
就在他经过我藏身之处的瞬间，我动了！如同暗夜中扑出的猎食者，一手猛地捂住他的口鼻，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带着冰冷的寒意，在他脖颈间迅捷而狠戾地一抹！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咯咯”声，便软软地瘫倒下去，再无声息。
解决了这个，我没有丝毫停顿。将匕首在他衣服上擦净血迹，反手握住猎枪，堂而皇之地推开虚掩的屋门，走了进去。
屋里剩下的那人正背对着门口，似乎在收拾东西，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不耐烦地问：“老西，是啥响声？野兔子吧？”
回应他的，是猎枪震耳欲聋的轰鸣！
“砰！”
子弹从背后精准地射入他的心脏位置。他身体猛地向前一躬，脸上带着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的神情，双手徒劳地捂住胸口，那里正迅速被暗红色的液体浸透。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首挺挺地向前栽倒，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在屋内弥漫开来。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心中没有任何波澜。这些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觊觎我的安身之所，死有余辜。
我没有耽搁，立刻按照他们之前话语中的暗示，在院子里搜寻起来。最终，在柴房角落，掀开一堆伪装的干草和杂物，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地窖入口。揭开盖板，一股土腥气扑面而来。我打着手电走下去，果然，那两只沉甸甸的大木箱，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打开箱盖，那些曾经在坑洞里惊鸿一瞥的珍宝，再次映入眼帘。黄金、玉石、瓷器、古画……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难掩其价值连城的本质。它们沉重，不仅是物理上的，更带着一种不祥的因果。
我没有任何留恋，开始费力地将它们分批搬运出去。箱子极其沉重，我不得不将它们拆开，把里面的东西分装进几个找来的麻袋和布袋里，来回搬运了好几次，才终于将所有珍宝都转移到了三轮车的后车厢，并用杂物仔细掩盖好。
做完这一切，我己是大汗淋漓，体力消耗巨大。但我不能停歇。再次返回院内，将屋里的那具尸体，以及院外老西的尸体，逐一拖进地窖，将他们和他们觊觎的“空”箱子一起，封存在了黑暗的地下。这院子，是不能再回来了。
发动三轮车，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短暂栖身、却经历了太多变故的小院，毫不犹豫地驾车驶入更深的夜色之中。
那伙盗墓贼还有三个人在外，他们迟早会回来。我绝不能让他们带走这些珍宝，无论是为了切断他们的财力，还是为了……或许将来能以此做些什么。眼下，我必须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将这些烫手的山芋藏起来，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前路未卜，但握紧方向盘的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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