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的水彻底变清时，阳光己升至半空，透过水波能看到河底光滑的鹅卵石，偶尔有几尾小鱼游过，搅碎水面的金光。
影抱着镇眼石上船，发簪嵌在石头上的模样像幅嵌画，桃花纹路被阳光照得透亮。他伸手想把发簪取下来，指尖刚碰到石面，就见那半块残簪突然与石头融为一体，镇眼石表面浮现出完整的桃花图案，连带着影掌心里那道被簪子毛刺划破的伤口，竟也悄然愈合了。
“这……”影愣了愣，低头看着掌心光滑的皮肤，像是在看什么奇迹。
林风的灵眼碎片在空中转了个圈，【叮！检测到“桃花簪”与“镇眼石”完成能量共鸣，血咒彻底解除，黑水河灵脉恢复正常。】他看向影，眼底带着笑意，“看来三百年前的约定，不止是口头说说。”
赵擎凑过来，戳了戳那块镇眼石：“这石头现在看着倒像块宝玉了，带回营里当摆件？”
“还是留在这儿吧。”影突然开口，轻轻将镇眼石放回水面，看着它缓缓沉入河底，“它守了三百年，该留在自己的地方。”
水面泛起一圈涟漪，像是在回应。
返程的船上，赵擎靠在船舷打盹，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影和林风并肩站在船头，望着两岸倒退的芦苇荡。
“你说，那守窟人的妹妹，最后等到她哥哥了吗？”影忽然问，声音很轻。
林风看着远处掠过的水鸟，灵眼碎片闪烁着柔和的光：“或许等到了。就像这河水变清，有些约定，哪怕隔了三百年，也总会有回响。”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影，“就像我们现在，也算守住了这片地方的安宁，不是吗？”
影笑了，指尖无意识地着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发簪的温度。“也算？”他挑眉，“明明是大获全胜！”
两人相视一笑，船尾的赵擎翻了个身，嘟囔了句梦话：“再加点辣……”惹得两人又压低了声音笑起来。
回到营地时，张猛己让人备好了热食。赵擎一闻到肉香就醒了，冲过去抓起一块烤得焦脆的兽肉大嚼起来，含糊不清地说：“赶紧吃，吃完还有活呢——蛮族那边传来消息，说他们的大祭司要亲自带队来谈判，说是谈和，我看八成是来探虚实的。”
影咬了口饼，抬头问：“什么时候到？”
“后天一早。”张猛递过来一碗热汤，“将军说让您二位也出席，毕竟这次黑水河的事，您二位是头功。”
林风看了眼影，后者点头：“去就去，正好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饭后，影回帐营整理行装，翻到行囊底层时，摸到个硬纸包。打开一看，是林风早上塞给他的药瓶，瓶身贴着张小纸条，字迹清隽：“睡前涂在伤口上，防留疤。”
他指尖捏着药瓶，忽然想起刚才在船上，林风说“有些约定总会有回响”时，眼底的光比阳光还亮。
另一边，林风正在给灵眼碎片注入灵力，碎片突然晃了晃，投射出一段画面——影正对着药瓶发呆，嘴角还带着点没藏住的笑意。
林风失笑，收回灵力，碎片的光芒渐渐隐去。他拿起桌上的地图，指尖划过蛮族领地的范围，眼神沉了沉。
谈判？他倒要看看，这些反复无常的蛮族，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
夜幕降临时，营地燃起篝火，士兵们围着火焰唱歌跳舞，庆祝黑水河的胜利。影和林风坐在火堆旁，听着赵擎扯着嗓子唱跑调的军歌，偶尔碰杯喝口烈酒。
“后天谈判，你觉得他们会提什么条件？”林风问。
影望着跳动的火苗，指尖在杯沿打着转：“无非是要些粮草土地，或者……想让我们放了之前俘虏的那些人。”
“放不放？”
“看他们的诚意。”影仰头喝尽杯中的酒，火光在他眼里跳跃，“但想占便宜，没门。”
林风笑了，举起杯子：“敬我们，敬这片暂时太平的土地。”
“敬还没打完的仗，敬以后的日子。”影与他碰杯，清脆的声响在夜风中散开。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两人的侧脸，一个沉静温润，一个桀骜明亮，却在这一刻，有着同样的坚定。
远处的黑暗里，似乎有目光在窥探，但两人都没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们站在一起，就没什么坎过不去。
而那些藏在烟火气里的默契，那些未曾说透的约定，正随着篝火的温度，悄悄在心底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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