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令很快批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张建国亲自带队,马魁、陈默以及技术队的几名同事,来到了吴老太所住的小区。
那栋楼有些年头了,墙皮剥落,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气息。
韩志强家的房门紧闭,暗红色的防盗门上积了厚厚一层灰,锁眼都有些锈蚀了。
吴老太和几个好奇的邻居被民警劝回了自家屋内,但门缝里依稀能感受到他们窥探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紧张、好奇和一丝恐惧的微妙气氛。
技术队的同事先用专业工具小心翼翼地处理了门锁,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这扇尘封了八年之久的房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厚重灰尘、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让门口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或是捂住了口鼻。
房子里一片死寂,光线从拉着厚重窗帘的缝隙中艰难地透进来,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一切都保持着多年前的生活痕迹,却又被时光按下了暂停键,覆盖上一层灰白的“积雪”。
张建国打了个手势,技术队人员率先进入,开始进行现场勘查。
他们动作专业而谨慎,强光灯划破昏暗,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陈默跟在马魁身后,迈过了门槛。脚踩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他环顾西周,客厅的沙发上还随意搭着一件小孩的毛衣,茶几上放着几个落满灰尘的玻璃杯,电视柜旁甚至还有一个塑料玩具小马。
一切都凝固在八年前的某个瞬间,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出门,很快就会回来。
但这种正常的“生活气息”在这种极端寂静和尘封的背景下,反而显得格外诡异。
马魁站在客厅中央,鹰隼般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角落。
他没有像技术队那样立刻开始细致搜索,而是像一头回到熟悉猎场的老狼,在用感官重新熟悉这里的一切。
他的鼻子微微抽动,似乎在分辨空气中那复杂气味里隐藏的信息。
“分头看,注意任何不寻常的细节。”张建国低声吩咐。
陈默负责查看次卧,看起来像是儿童房。
小床上铺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床单,虽然蒙尘,但依旧能看出曾经的温馨。
书桌上散落着几张蜡笔画,画的是歪歪扭扭的小人和房子。
衣柜里还挂着几件小女孩的衣物。一切都指向一个曾经存在过的、名叫妞妞的小生命。
但陈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仔细感受着,这种“不对劲”并非来自视觉,而是来自一种……氛围。
虽然灰尘遍布,但这房间似乎缺少了一种长期无人居住后应有的、彻底的死寂感。
空气中那股霉味,似乎也比其他房间淡一些?
他走到窗边,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他伸手想拉开窗帘看看,手指触碰到布料时,却感觉指尖的灰尘附着感,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厚重。
“马师傅,”陈默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在门口查看主卧的马魁,“您来看看这个房间。”
马魁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先是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才走进来。
他的目光和陈默一样,快速扫过房间,最后也落在了窗帘和窗户上。
他没有说话,走到窗边,仔细看了看窗台的灰尘,又用手指在窗帘不同的部位轻轻抹了一下,对比着指尖的灰尘厚度。
“有人动过。”马魁沙哑地得出结论,语气肯定,“而且时间不长。
窗台和窗帘靠近边缘的部分,灰尘明显比中间和底部薄。
有人最近开过这扇窗,或者动过窗帘。”
这个发现让陈默精神一振!吴老太听到的“哭声”或许不是幻觉!真的有人进来过!
与此同时,在主卧勘查的技术队同事也有了发现。
他们在床头柜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找到了一本薄薄的、带锁的笔记本。
锁己经锈死,技术队人员小心地将其作为重要物证收存。
而在厨房的勘查中,马魁的注意力被洗碗池下方一个不起眼的、用于管道检修的活板门吸引。
那个活板门上的灰尘分布也显得有些不自然,边缘有极其轻微的、新鲜的摩擦痕迹。
“打开它。”马魁对技术队的同事说。
活板门被小心地撬开,后面是黑暗、狭窄的管道井,一股更浓的霉味和尘土味涌出。
强光手电照进去,里面除了纵横的管道和厚厚的蛛网,似乎空无一物。
但马魁没有放弃,他忍着腿上的不适,几乎趴在地上,将头和肩膀探了进去,手电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有东西。”他的声音从管道井里传来,带着一丝沉闷的回音。
技术队人员立刻上前协助。几分钟后,他们从管道井最深处、一个被管道遮挡的缝隙里,钩出了一个用厚实防水布紧紧包裹、外面还缠着胶带的小包裹。
包裹被小心地取出,放在铺了证物布的厨房地面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上面。
技术员小心地拆开层层包裹,防水布里面是一个略显陈旧的塑料饼干盒。
打开盒子,里面没有饼干,而是放着几样东西:一沓己经有些褪色的照片,几张折叠的信纸,还有……一个款式老旧的女士翻盖手机,以及一个红色的、小小的、塑料发卡。
马魁拿起那个红色发卡,手指微微颤抖。
陈默看到,那发卡上沾着一点己经变成暗褐色的、疑似血迹的斑点。
张建国戴上手套,拿起那几张信纸,展开。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但内容却让人触目惊心——这是一个名叫刘娟的女人,在极度恐惧和绝望中写下的,控诉其丈夫韩志强长期实施家庭暴力,以及她怀疑韩志强在外参与了不法活动,信中提到“他晚上出去,回来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拿回很多现金,但说不清来源”的记录。
在最后一页,字迹变得凌乱而绝望:
“他发现了……他打我打得更凶了……他说要带我和妞妞‘离开’……我害怕……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他说如果我说出去,就杀了我们……救救妞妞……”
信的末尾,没有日期,只有一个模糊的、被水滴或许是泪水晕开的名字:刘娟。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线索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韩志强一家三口的失踪,并非简单的离家出走,而很可能是一起精心策划的、由韩志强本人实施的谋杀!
而刘娟这封藏匿起来的血泪控诉,成了八年后揭开真相的唯一钥匙!
那部老式手机,经过技术队初步检查,虽然电量耗尽,但存储卡似乎完好,里面可能存有关键信息。
而那个带锁的日记本,也被紧急送往技术队进行破解。
尘封八年的门被打开,涌出的不仅是灰尘,还有一段被时光掩埋的罪恶与悲鸣。
马魁紧紧攥着那个红色的发卡,目光死死盯着信纸上的内容,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那消沉和颓废早己被一种冰冷的愤怒和沉痛所取代。
这起旧案,如同一声警钟,重重敲响在他几近麻木的心上。
追凶之路,在八年的沉寂后,于这个布满灰尘的房间里,再次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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