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房屋、狭窄的巷道、堆积如山的垃圾……黑水城的“淤泥区”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恶臭的迷宫。林峰带着孟婆和王磊,在其中亡命穿梭。身后,天门死士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血咒的存在,让他们如同黑夜中的明灯,难以摆脱。林峰尝试用阴阳之力暂时屏蔽王磊脚踝处的咒印,但那咒印如同活物,极其顽固,只能削弱其感应范围,无法根除。
“这样下去不行!”王磊气喘吁吁,脸上满是愧疚和焦急,“峰哥,你们别管我了!把我留下,引开他们!”
“闭嘴!”林峰低喝,语气不容置疑,“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镜心术在极限压力下运转到极致,捕捉着每一丝可能利用的细节。突然,他注意到前方一条尤其狭窄、堆满腐烂木桶的巷道深处,隐约传来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动。这波动与孟婆之前提到联络点时的描述有些相似!
“这边!”林峰当机立断,带着两人拐进那条死胡同般的巷道。
巷道尽头是一堵布满苔藓的高墙,看似无路可走。但林峰根据那能量波动的指引,在墙根处一堆不起眼的垃圾下,发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拉环。拉环连接着一块伪装成地面的厚重铁板。
“是这里!”孟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林峰用力拉起铁板,露出一个向下的、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口下方隐约有灯光和喧闹声传来。
“下去!”林峰让孟婆和王磊先下,自己殿后。他迅速将铁板恢复原状,并运用阴阳之力,暂时扭曲了洞口附近的能量场,制造了一个简单的视觉和能量干扰屏障,希望能拖延一点时间。
顺着陡峭的铁梯向下,喧闹声越来越大。梯子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包着破旧皮革的木门。推开门,一股热浪混合着汗味、烟草味、酒精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躁动气息,轰然涌来!
门后,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就是“忘忧阁”赌坊的真正核心。
喧天的声浪几乎要掀翻低矮的顶棚。形形色色的人挤在简陋的赌桌前,赌徒们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赢钱的狂笑和输钱的咒骂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金币碰撞的脆响、骰子滚动的声音,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贪婪氛围。角落里,浓妆艳抹的女郎穿梭送酒,眼神麻木;阴影中,则隐约可见一些气息彪悍、腰间鼓鼓的护卫在冷眼旁观。
这与地上破败的“淤泥区”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是两个世界。
林峰三人的突然闯入,引起了一些靠近门口的人的注意。但当他们看到林峰那冰冷的眼神和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煞气时,大多明智地收回了目光,继续沉浸在自己的赌局中。在黑水城,多管闲事往往意味着麻烦。
“找毒蝎。”孟婆低声道,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最终定格在赌场最里面,一个被几个彪形大汉护卫着的、半开放式的高台卡座上。
卡座上,坐着一个穿着花哨丝绸衬衫、嘴里叼着雪茄的中年胖子。他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有些油腻,脸上堆着生意人惯有的圆滑笑容,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筹码。但林峰的镜心术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隐藏极深的、如同毒蛇般的阴冷气息。他就是“毒蝎”,这家赌坊的老板,地府的暗子。
三人穿过拥挤喧闹的赌场,朝着卡座走去。毒蝎似乎早就注意到了他们,当林峰走到卡座前时,他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吐出一个烟圈。
“生面孔啊。找我有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漫不经心。
孟婆上前一步,没有首接表明身份,而是用指尖在桌面上,快速划过一个极其隐秘的地府内部联络暗号。
毒蝎把玩筹码的手指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挥了挥手,示意护卫退开一些。
“原来是贵客。”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正式了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他站起身,看似随意地走向卡座后方的一扇隐蔽小门。林峰三人紧随其后。
小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通往几个隔音效果极好的包间。毒蝎推开其中一间的门,示意三人进去。
包间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但隔音效果极佳,外面的喧闹声几乎听不到了。
门刚一关上,毒蝎脸上的圆滑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警惕。他看向孟婆,沉声道:“孟婆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还弄成这个样子?外面风声很紧,天门的人像疯狗一样在找你们!”
“情况紧急,长话短说。”孟婆首接道,“我们被血咒追踪了,联络点可能己经暴露。需要你这里暂时栖身,并想办法清除血咒,或者提供安全离开的渠道。”
“血咒?”毒蝎脸色一变,目光扫向林峰和王磊,最后定格在王磊的脚踝处,“是这小子中的?麻烦了,这是天门核心长老才能种下的追踪咒,极难清除。我这里虽然有几种压制类的药粉和符箓,但治标不治本,最多能屏蔽几个时辰。”
他快速从房间一个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和一张泛黄的符纸递给王磊:“药粉外敷,符纸贴身放好,能暂时干扰血咒感应。但时间一过,对方还是能找上来。”
王磊连忙接过,依言处理。
“几个时辰……够了。”林峰开口,声音冷静,“我们需要关于轩辕家和破界梭碎片的最新情报,以及安全前往帝都的路线。”
毒蝎看向林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探究。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和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这位是……”
“他是林峰,阁主之子。”孟婆介绍道。
毒蝎瞳孔微缩,立刻躬身行礼:“原来是少主!属下失敬!”
“不必多礼。”林峰摆手,“说正事。”
毒蝎首起身,神色更加恭敬:“关于轩辕家……情况不太妙。最近帝都暗流汹涌,轩辕家似乎内部也出了些问题,戒备异常森严。想从他们手里拿到东西,难如登天。至于破界梭碎片,属下级别不够,接触不到核心情报,只隐约听说,那东西牵扯极大,似乎和某个上古秘境有关。”
他顿了顿,继续道:“安全路线……现在各条要道都被天门和朝廷的人盯得很紧。走官道风险太大。或许……可以走‘暗河’。”
“暗河?”
“是黑水城地下的一条秘密水道,通往百里外的‘落星峡’。那里是三郡交界,管理混乱,可以从那里绕道前往帝都。但暗河里面也不太平,盘踞着一些水匪和……更邪门的东西。而且,使用暗河需要‘船票’,价格不菲,还需要有引路人。”
暗河……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选择了。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毒蝎的一名心腹护卫在门外低声道:“老板,外面来了几个生面孔,气势汹汹,像是在找什么人。赌场里的兄弟说,他们身上有股子……天门特有的臭味。”
追兵来了!而且这么快就找到了赌场!
毒蝎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妈的,真是阴魂不散!少主,孟婆大人,你们先从密道走!我去应付他们,尽量拖延时间!”
他迅速拉开墙壁上一幅不起眼的画,后面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密道通往城西的废弃码头,那里有我们的一条小船,可以沿江而下,避开主要关卡,到达暗河入口附近。我会派人接应你们,安排暗河的事宜。”
情况紧急,不容犹豫。
“多谢。”林峰对毒蝎点头,然后看向孟婆和王磊,“我们走!”
三人迅速进入密道。毒蝎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脸上恢复了那种圆滑商人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吸一口雪茄,推开包间门,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迎向了外面的不速之客。
“哎呀,几位爷面生得很啊!是来玩两把的?敝店蓬荜生辉……”
身后的喧闹声和毒蝎的周旋声渐渐远去。林峰三人沿着潮湿阴暗的密道,向着未知的“暗河”入口,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黑水城,只是他们漫长征程中的一个险恶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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