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凛看着他，语气里是一种能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你看着叔叔。停下来，深呼吸！”
栾凛的指令简单首接，加上他冷静的气场。
沈念大概是被吓到了，奇迹般地安静了，呆呆地按着栾凛说的深呼吸了好几次。
栾凛伸出手，在孩子的耳后和脖子后面，轻轻地按摩了几下，孩子的抽噎声也很快就停了。
张阿姨都惊呆了，“你这个医生是真有两下子啊，不知道您能看头疼的毛病不？”
“可以，你让她带你来找我。”
栾凛站起身，指了指沈知予。
张阿姨连连点头，“小沈啊，你先带孩子回去，过两天你有空的时候麻烦你带我去看看，我家老伴，一到晚上就头疼得睡不好觉。”
“好！”
沈知予抱起孩子上楼，回家。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沈知予抱着孩子走在前面，栾凛拎着沈知予的包包走在后面。
张阿姨在后面看着他们，着实很像是一家三口。
就是那种身份地位的男人，怕是小沈掌握不了。
上了三楼。
沈知予开门的时候，栾凛默默地把孩子接到自己的手里抱着。
门开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温馨的家。
长得跟沈知予身上的气质一模一样。
安静也温馨。
门口的鞋柜上，有一双男士拖鞋。
沈知予从房间里拿了一双新的女士拖鞋放在地上，“可能小了，能将就穿吗？”
那双男士拖鞋显然名花有主了。
栾凛脱了鞋子，“我才不要将就！”
他穿着袜子，越过了那双他根本塞不进去的女士拖鞋，把孩子抱到卧室。
栾凛轻轻地将沈念放在儿童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叔叔，我的航母还没拼好！”
小家伙反而醒了，小手紧紧抓着栾凛的衣角。
倚在门口的沈知予，这才想起她早上答应过她儿子，晚上回来和他一起拼那艘巨大的乐高航母。
没想到他这个时候想起来了。
乐高是周景辰快递过来的，说是一个女学生送给他的。
“念念乖，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拼好不好？”
“不要，就要现在，我要和叔叔一起拼！”
沈念的情绪又要上来了。五六岁的孩子，闹着的时候，不顺着他能把天给你掀翻了。
沈知予有点无奈。
栾凛环视着这个小小的家。
除了那双拖鞋以外，没有烟味，没有男士用品，找不到任何男人生活的痕迹。
他问，“沈念的爸爸呢？这么晚了，不在家？”
沈知予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沈念抢先说，“我没有爸爸！念念没有爸爸！”
“念念！不可以胡说！爸爸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妈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沈念委屈地瘪瘪嘴，他还是很坚持，“我喜欢魔方叔叔！不喜欢爸爸！”
童言最真，精准地戳中了两个大人之间最敏感的那根弦。
应该是栾凛心中的一根弦松了，心飞了，关不住了。
栾凛猜想，沈知予的婚姻名存实亡，或者说根本就是一对被负心汉抛弃的母子。
一定是这样。
栾凛扬着嘴角，“航母在哪？”
他指着儿童床角落那个巨大的盒子，挑了挑眉，“这个？”
沈知予尴尬地点点头，好几千粒呢，要拼好得到半夜。
栾凛什么也没说，走过去，单手拎起了那个盒子，看向沈知予，“客厅拼？”
“栾医生？太晚了，您还是……”
“不然呢？”
栾凛瞥了一眼床上又开始哼哼唧唧的小家伙，“让他再哭一场？或者你打算自己一个人拼到天亮？”
沈知予，“！！！”
她无法反驳。
小小的客厅里，地毯上零件铺了一地。
栾凛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了，随意地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挽起袖子席地而坐。
两个男人一大一小，认真地研究着图纸。
沈知予靠在房间的门口。
感觉像在做梦，栾凛坐在她家的地板上，英俊又专注。
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这套房子本来就不大，客厅很小，他们三个人挤在茶几周围，距离那么近。
沈知予能闻到栾凛身上，冷冷的像雪山顶的茶园一样的味道。
六年了，他们第一次靠这么近，膝盖抵着膝盖。
注意力常常不能集中，欲望的触须，时不时就想要出窍。
“妈妈不是那个，是旁边那个浅灰色的，带两个凸点的。”
沈念挤到他们两个人中间，指挥着沈知予。
沈念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在数字和逻辑思维，方面有惊人的天分。
他在色彩空间方面也有极强的创造力。
因为栾凛就是这方面的天才。
虽然栾凛小时候不怎么爱读书，但是榕省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冠军从未旁落过。
所以生孩子，还是要找优秀的基因。
怎么着也不会生出一个笨蛋。
沈念之所以自闭和多动，沈知予归咎于自己怀孕时期的阴郁的心情。
幸好，她发现得早，两岁不到就介入了干预。
在沈念的面前，沈知予就是一个笨蛋妈妈，注意力不集中，连配件也不好好找。
“怪不得车也开不好，你都还没你儿子聪明！”
栾凛揶揄她！
“谁说的，我中学的时候读书成绩很好的。”
“你是哪个中学的？”
“榕州第一外国语。”
“几班？”
“三班。”
嘴巴比脑子还快，沈知予傻了。
果然，栾凛幽幽地问，“那我怎么不认识你。”
“我比你低一届。再说，你是风云人物，怎么会认识我？”
假装很忙地帮忙找零件，脑子运转得飕飕的。
说了谎，其实他们同班。
栾凛说，“学校成绩优秀的那些人，我应该都有印象！”
“那你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啊？”
“你刚刚不是说你成绩很好？优秀学生表彰都要上台，我不可能没有见过。”
栾凛随便就抓到了一个漏洞。
“我，我吹牛的！”
沈知予很尴尬。
蓝桉学习非常努力，她能上学本就不容易。
苦难教会人抓住哪怕一点点的机会。
成年后的沈知予，依然也是那个努力的年轻人，但凡有时间，她都在学外语和看法律文献。
公车上，地铁上，孩子睡着的深夜，哪哪都有她呆头鹅一样的身影。
栾凛懒懒地把一个方块丢在茶几上，活动着手关节。
“你既然知道我是风云人物，那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要装作不认识？”
沈知予想了想，“我一个有夫之妇，跟你搭讪算怎么回事？”
有夫之妇？栾凛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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