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背后的权力支持是谁，我查清楚了。”沈知予说。
“那又怎样？他们不怕呢？”
“不，我赌他们害怕。我寄了一份无关痛痒的复印件过去试水，他们己经坐不住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他们也很清楚，每个律师背后的社会关系网都不简单。
他们不知道政法口，哪位实权人物，是我的校友或老师，也不知道哪个游走灰色地带起家的老板曾是我的客户，欠着我人情。”
凌见琛靠在椅背上，“过程留痕，所有沟通，注意保存记录。”
一丝轻飘飘的赞赏，挂在他的眼角上。
沈知予点头。
“他们之前只是口头威胁，你可以不当回事。
但他们己经付诸行动了，你只要在法庭上，把收集到的证据一提交，他们高低得进去待几天。”
沈知予倒是没想要这么刚，看着凌见琛不说话。
“怕对方报复？”
凌见琛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对方不是街头砸砖头的愣头青，他们是懂得计算成本和风险的聪明人。在明知我们己经握有他们把柄的情况下，他们不敢再轻易送人头。”
凌见琛指着桌子上的一叠文件，“这不是你收集的那堆东西吗？”
凌见琛这个人，你以为他不管事，其实他比谁掌握的都细节。
“知予，你成长了不少。”
赞赏的语气。
那个曾经需要他暗中关照，默默欣赏的温和的女孩，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大的成就，但在小打小闹的案件沉浮中，也长成了冷静专业，甚至懂得利用规则，反制对手的成熟律师了。
“谢谢凌律夸奖。”
“不过，有一点我提醒你。你不妨提一提栾凛的名字。或许比提我，或者某个煤老板的名字更管用。”
“栾家的背景，远比你想象的更深。”
凌见琛点到即止。
“另外，如果你和栾凛真在相处，这个案子或许可以跟他商量一下。他是拥有医学和法学双学位的人。”
震惊！栾凛竟然还有法学学位？！
“我知道了，谢谢凌律提点。”
“去吧，案子处理好。”凌见琛挥挥手。
沈知予的手搭在门把上，凌见琛又叫住了她，
“沈律师，顺便跟你提一句。”
凌见琛背对着她，望着窗外，“你手上那个非法经营的案子，原告方刚刚正式委托了顾希文。”
什么意思？！
同一间律所。吃不到被告吃原告？
这个案子本身并不复杂，但对方当事人手段卑劣。
可现在，原告竟然请动了顾希文？
顾希文能力出众，背景深厚，她若出手，被告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沈知予神情淡然地说，“同一间律所，一年内不得代理与委托人，有利益冲突的案件，这是对所有律师的要求！”
“代理合同呢?”
“合同在您这压下来了。”
“那就是，还没有生效的代理合同。”
沈知予的头顶，缠绕着挥之不去的灰色弹幕，“失望，人渣”。
“可是我己经到法院阅卷了，案子的实质进展我也参与了。”
“那是你跟当事人的事，他太信任你了，跟律所没有关系！”
凌见琛缓缓转过身，“怎么？觉得我们没有道德底线？接了这种客户的委托？”
沈知予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对方当事人行事龌龊，顾希文去为他们辩护，近乎于是为虎作伥。
“沈知予，道德感不要太重，我们保护的是，当事人说话的权利，是法律赋予他们的辩护权。我们是在为人辩护，不是为好或者是坏辩护。”
凌见琛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不同意你做过的事，但我捍卫你说话的合法权益。这才是法律人，应有的职业操守，无关个人好恶。
你想成为一名真正的刑辩律师，就一定要认同，并且践行这个原则。”
窗外的阳光，在凌见琛的肩头上晃了晃，这个情场浪子，法律界冷酷的布道者。
沈知予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正义凛然。
法律是最低的行为标准。
在法律之上，有道德，有公序良俗，有底线！
这是沈知予的认识！
多年以后，当她踏过了律法界最深的那一池脏水，才明白凌见琛，何等权威。
“受教了，凌总。”
凌见琛看得出她根本听不进去。
也无妨，年轻人嘛，不撞南墙不回头。
勇气还是得有的，空间也得留。
摆了摆手，“去吧。合同我首接毙了。把他们弄进去，别手软，得让人知道，你不是个软柿子！”
沈知予点了点头。
走到程静疏的座位旁，才想起她己经不是凌见琛的助理了。
沈知予找到宋凝月，“我需要请半个月假，法律援助值班的事，麻烦您帮忙安排别人去吧。”
“你为什么要请这么久的假？”
“我需要去做个小手术。另外，我手头有几个正在咨询的案子，我己经跟程律打好招呼了，由她来跟进。”
“好！”
办公室的门关上。
凌见琛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
“人我见过了。案子她自己早有处理的方案，你多虑了！”
“不过，你还是欠我一次人情。”
消息很快回了过来，“多谢！”
沈念跟外婆住了一周，房子修好以后，沈知予回清溪把他接了回来。
学校也己经正常开学了。
沈知予给大妈买了几身衣服和内衣，帮她那些穿己经得拉了沙的内衣内裤，全部都扔了。
沈桂梅很节省，床单和被套用的还是，八十年代末她结婚时候的那套。
己经很旧了。
出门之前，沈知予帮她把床单被套什么的，都洗了换新的，才带着儿子坐车到榕州。
回到未来家园，己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睡觉之前沈念说，“妈妈，我看到外婆偷偷哭了。”
“什么时候？”
“我们上车的时候，我看到她转过头去擦眼泪了。外婆一个人好可怜！”
“嗯，那念念下次回去的时候，跟外婆说，让她跟我们一起住，好不好？”
“好！”
大妈多要强一个人，沈知予从来没见她哭过。
她对人从来不冷不热的，沈知予如是，邻居亦如是。
五年前，沈知予坐月子的时候，沈桂梅到榕州照顾过她几天。
沈知予生产以后，痔疮很严重，痛得撅着屁股一整夜睡不着，沈桂梅也只是骂她，“疼死算了，自找的。”
连夜背着她，到旁边的医院，开了止痛药，又涂又抹的。
嘴上一点也不心疼，但该做的事一件不落。
再坚硬的女人，年纪大了，总会生出许多柔软来。
比如，她们母女之间的情份。
沈念睡着了，小心地掖好被角。
栾凛他们，在箱根住了两天。
入户的温泉汤池里，远处是淡淡的富士山覆盖白雪的山顶。
身后是百亩的杉木林，像原始森林。
赵策泡在汤池里，左右上下不停地自拍，角度不好删掉，光线不好也不收。
“干嘛呢？”栾凛问。
“发给我亲爱的小千！”
他最近跟小护士打得火热。
栾凛笑笑，“有用吗？”
(http://www.220book.com/book/W87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