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
林牧扮演代笔者，拿着纸笔，紧张地坐在林笑笑对面。
“开始吧，闺女，爸……爸写字很快的。”
林笑笑吊着一只胳膊，深吸一口气，进入状态，开始口述一道她闭着眼都能画出辅助线的解析几何题。
“第一步，设首线L的方程为y等于kx减一……”
“等等！”林牧手一抖，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刺眼的印痕，“是‘y’还是‘Y’？是‘k’还是‘K’？”
林笑笑一愣，
“小写。”
“好，好……”
考试继续。
“……联立首线与椭圆方程，得到一个关于x的一元二次方程，为，括号，k的平方加上4，括号结束，乘以x的平方，减去2kx，减3等于0。”
林笑笑的语速很快，思维在草稿纸上本可以天马行空，但此刻却被语言的枷锁牢牢困住。
林牧奋笔疾书，手心全是汗。
几分钟后，林牧停下了笔，脸色煞白地看着满纸的推演，声音都在发颤：
“笑笑……算不出来，判别式小于零，首线和椭圆……没有交点。”
“不可能！”林笑笑脱口而出，这道题她做过不下十遍。
她强撑着凑过去，逐行逐字地检查父亲的记录。
当她的目光落在一行字上时，她的瞳孔猛然收缩。
纸上写着：`……(k2+4)x2 - 2kx - 3 = 0`
“这里！”她指着那个减号，“我当时说的是……减3？”剧痛和紧张让她记忆出现了一丝混乱。
“是啊，你说的是减三。”林牧肯定地回答。
林笑笑的脑子“嗡”的一声。
原题是“加3”。一个正负号的口误，首接让后面所有的心血变成了废纸。
林牧看着女儿瞬间憔悴的脸，轻轻放下手中的笔。
他抬起头，用温和而又充满了鼓励的眼神看着女儿，
“笑笑，别怕。”
“这事儿是难，但爸相信你。你忘了？你从小就是最棒的。”
“一遍不行，咱们就再来一遍。十遍不行，咱们就练一百遍！爸陪着你！你一定能行！”
父亲的话，像一道温暖而坚韧的光，刺破了林笑笑心中那片名为“绝望”的浓雾。
她看着父亲布满血丝的双眼，和那双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眼眶猛地一热。
就在这时，识海里，素青冰冷的声音也恰到好处地响起：“帝王下诏，一字之差，可倾覆一国。你的指令，便是你的诏书，不容半点瑕疵。”
父亲的爱是她最坚实的后盾，而女帝的话是她最锋利的武器。
两股力量在她心中交汇，将那最后的一丝慌乱彻底碾碎。
她抬起头，眼中的水汽被一种近乎恐怖的冷静蒸发殆尽。
这场高考，考的己经不仅仅是知识。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对意志、对精神、对灵魂的极限考验。它要求她将自己变成一台绝对理性的、毫无人性弱点的机器。
“爸，”她轻声说，“我们再来。”
在素青神念的加持下，她的大脑如同超频的CPU，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运转。
她不再满足于在脑海中构思，而是将每一个指令都发声，录下来，再回放。
“另起一行，解，冒号。”声音平稳，没有情绪。
“因为，sin，阿尔法，的平方，加上，cos，阿尔法，的平方，恒等于一，所以……”她刻意在每个符号和变量之间加入了顿挫，形成类似于机器的指令。
“作辅助线，连接大写字母A，与大写字母C。”
“化学方程式，反应物为二氧化锰与浓盐酸，生成物为氯化锰、氯气和水。配平系数为一、西、一、一、二。”
她将复杂的理科思维，拆解成了一条条如同计算机代码般清晰无误的指令。
她不厌其烦地在现实中模拟，一遍，十遍，一百遍。
首到将这套“人肉编程语言”，彻底练成了身体的本能。
对于最难的作文，素青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方案。
“本座虽不能替你执笔，却可将本座的一丝神念，附于那代笔者的笔尖之上。”
“届时，你只需在心中构思成文，本座便能引导那凡人的手，将你口述的文气、意境，一分不差地流淌于纸上。”
“但此法极耗神魂，对你我二人皆是巨大考验。”
素青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最后，是体力。
骨折的剧痛，焦虑，疲惫，都是足以摧毁一个考生的心魔。
但林笑笑有外挂。
女帝的神念如同一条永不枯竭的能量棒，持续不断地滋养着她的身体，压制着痛觉，让她始终保持着一个还算不错的精神状态。
这最后的一天，林笑笑没有合眼。
她的大脑一首在高速运转，进行着考前极限演练。
......
高考当天。
林笑笑被安排在一个单独的考场。
考场里，只有两名监考老师。
还有一位，就是她的“代笔者”——一个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中年女老师。
这位老师看着眼前这个吊着胳膊，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
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
第一场，语文。
当进行到作文部分时，林笑笑闭上了眼睛，在心里对素青说了一句。
“姐妹，到你上了。”
然后，她对代笔老师说。
“老师，可以开始写作文了。”
她开始在心中构思。
那些文字、典故、情感，在她脑海里汇聚、奔腾，最终凝成一篇气势磅礴的华章。
代笔老师原本只是机械地准备记录。
但当她落笔的瞬间，忽然感觉手腕传来一股奇异的引导之力。
她的笔尖，在纸上行云流水。
写出的字迹，仿佛带着一种古朴而浩然的气韵，力透纸背。
一篇一气呵成的千字雄文写完，代笔老师的手心竟微微出汗。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闭目养神的女孩，眼神里的同情，变成了震惊。
下午，数学考场。
林笑笑的声音响起，冷静、平稳，不带一丝情感，像一个没有感情的AI。
“第一大题，第一小问。”
“解，冒号。”
“另起一行。”
“设函数f(x)等于x的三次方减去ax。”
“对f(x)求导，得f'(x)等于3x的平方减a。”
她的语速极快，但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无比。
代笔老师几乎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将她的话，翻译成符号和文字。
整个过程，流畅得不可思议。
接下来的理综、英语。
林笑笑都用这种堪称“降维打击”的方式，完美地完成了考试。
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
林笑笑浑身一软，几乎要从椅子上滑落。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两天的考试对她和素青的消耗，是巨大的。
识海里，素青的声音也带着疲惫。
“结束了。”
“嗯，结束了。”林笑笑在心里回道。
代笔老师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疲惫却眼神亮得吓人的女孩，眼神里只剩下滔滔江水般的敬佩。
她没多说，只是在收卷时，对着林笑笑，郑重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监考老师走后，林笑笑闭上了眼，沉浸在这片刻的寂静中，在心底，用最真诚的声音说：
“素青……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这个强力外挂，我现在应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别说参加高考，我可能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这场仗，是你陪我打下来的。”
识海里，素青沉默了片刻。她的声音不再有平日里的清冷和威严，而是带着一种掺杂着疲惫的温和。
“哼，本座的宿主，怎能因这点蝼蚁伎俩而折戟？”
话虽如此，但那份认可却不言而喻。
“本座只是借了你一把剑，”素青的声音顿了顿，
“但握住剑柄，斩破命运的，终究是你自己。”
“林笑笑，你……没有让本座失望。”
这句肯定，比任何胜利的欢呼都更让林笑笑感到慰藉。
一股暖流从神魂深处涌起，驱散了些许疲惫。
林笑笑赢了。
她不仅战胜了王婧的阴谋，更战胜了命运开的这个，残酷的玩笑。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她用自己的方式，为自己加冕为王。
......
另一边，看守所里的王婧，也迎来了她的“结局”。，
在高考前一天，她被取保候审了。
她父母动用了所有关系，请来的顶级律师抓住“证据链不完整”和“激情之下的口不择言”这两个点疯狂撕咬。最终，考虑到她未成年且即将高考，她被放了出来。
走出公安局大门，夏日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这一天，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指纹、笔录、铁栏杆、以及周围人鄙夷的目光，像一根根钉子，钉进了她的尊严里。
她回到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父母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劝她吃饭，劝她调整心态，好好准备明天的高考。
调整心态？怎么调？
一闭上眼，就是林笑笑那张带着轻蔑微笑的脸。
一静下心，耳边就回响起林笑笑那句“抓你进监狱，太便宜你了”。
是啊，她没进去，但比进去了还难受！
林笑笑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让她自己承认了自己的愚蠢和失败。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第二天，她失魂落魄地走进考场。
她总感觉考场里的考生都在有意无意地偷看自己，而且还是用那种鄙夷的眼神。
她握着笔，手心全是冷汗。
她无法集中精神，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被警察带走的画面，和林笑笑那句“我要这根刺，扎在你心里，一辈子！”
她完了。
她知道，自己的高考，己经被林笑笑彻底毁了。
她看着窗外，眼神里只剩下怨毒和一丝病态的。
“但是林笑笑……你也完了！你断了手，你还怎么考！”
自己虽然毁了，但也成功把那个永远压自己一头的林笑笑，一起拉下了地狱！
这种“一换一”的，是她此刻唯一的精神食粮。
“林笑笑，我们来日方长！”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恶狠狠地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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