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的夜色比长安浓，陈家祠堂的飞檐在月光下像只蛰伏的鸟，瓦片上积的灰被风一吹，簌簌落在我们肩头。裴烈撬门的手顿了顿，压低声音：“他娘的！这祠堂门轴上的油还是新的，陈王肯定早派人盯着了，咱们得轻点儿！”
我点了点头，摸出怀里的青铜符牌 —— 符牌今晚没发烫，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凉，像是在提醒我祠堂里藏着的东西比影阁的毒剂还危险。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正厅的供桌上摆着十几排位次，最中间的灵位上刻着 “陈氏婉娘”，牌位前的梨花瓷瓶里插着朵干花，是苏伶最爱的梨花，花瓣都脆得一碰就碎。
“是阿姐的娘。” 林雀走过去，指尖刚碰到牌位，供桌突然 “咔嗒” 一声，下面弹出个暗格，里面放着个紫檀木盒子，正是装兵符的盒子！
我刚想伸手拿，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赵默的声音急得发颤：“别碰！有机关！这盒子下面连着‘落石阵’，一拿就会触发！”
裴烈赶紧拉住我，用匕首挑开盒子旁边的地板，果然露出几根细如发丝的银线，银线那头连着屋顶的石块，只要一碰盒子，石块就会砸下来，把人砸成肉泥。“陈王这老狐狸，倒会玩这些阴的！” 他骂了句，用匕首小心地割断银线，“现在能拿了吧？”
林雀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苏伶的银镯子，往盒子上一放 —— 镯子正好扣在盒子的锁孔上，“咔嗒” 一声，盒子开了，里面果然放着先帝的兵符，兵符下面压着张纸条，是苏伶的字迹：“娘若活着，在祠堂西侧密室，密室钥匙是梨花瓷瓶的瓶塞。”
“婉娘还活着？” 爹的声音都变了，赶紧去拿供桌上的梨花瓷瓶，瓶塞一拔，里面藏着把小小的铜钥匙，钥匙上刻着个 “伶” 字，“快！去西侧密室！”
西侧的墙壁上刻着缠枝梨花纹，林雀用铜钥匙插进花纹中间的凹槽，墙壁 “轰隆隆” 地移开，露出个黑漆漆的密室，里面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裴烈举着火把走进去，我们都愣住了 —— 密室里放着张木床，床上躺着个白发妇人，虽然满脸皱纹，却能看出跟苏伶有七分像，她手里攥着块绣布，上面绣着半朵梨花，跟阿春死时攥着的一模一样。
“娘！” 林雀冲过去，声音发颤，妇人缓缓睁开眼，看到林雀手里的银镯子，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是…… 是雀儿？伶儿呢？她怎么没来？”
“阿姐她……” 林雀的声音哽咽了，说不出 “死了” 两个字，我接过话，轻声说：“婉娘前辈，苏伶她在宫宴上为了保护太子，被影阁的人杀了。她死前让我们来找您，还让我们拿回兵符，阻止陈王的阴谋。”
婉娘的身子晃了晃，眼泪掉得更凶了：“都怪我！当年我要是没把兵符藏起来，陈王就不会追杀我们，伶儿也不会……” 她顿了顿，从枕头下摸出个布包，“这是陈王跟突厥的密信，他跟突厥约定，三日后子时在黑风口汇合，用兵符调长安的禁军出城，再让突厥的人趁机攻进长安，他自己则在云州称帝！”
我接过密信，上面的字迹跟陈王之前给陛下的奏折一模一样，里面还写着个秘密 —— 突厥的使者己经混进了长安，藏在门下省的驿馆里，负责跟宫里的内鬼联系，内鬼是皇后的妹妹，现在是新太子的奶娘！
“宫里还有内鬼？” 裴烈一拳砸在墙上，“难怪陈王这么大胆，原来是有内应！我们得赶紧派人回长安，把那个奶娘抓起来！”
“来不及了。” 婉娘摇了摇头，咳嗽了两声，“陈王今天早上就派人去长安了，说要在三日前把内鬼接来云州，要是接不到，就提前动手。现在去追，肯定追不上了。”
我心里一沉，看着手里的兵符 —— 现在不仅要应对三日后的黑风口大战，还要担心长安的内鬼，万一内鬼在长安作乱，陛下和新太子就危险了。
“有了！” 赵默突然说，“我们可以用兵符调云州的守军，让他们提前在黑风口的后山埋伏，等陈王和突厥的人一到，就前后夹击！至于长安的内鬼，我让手下快马加鞭回去，跟大理寺的人汇合，一定能在她离开前抓住她！”
爹点头：“就这么办！裴烈，你带一半禁军去后山埋伏，注意别被陈王的人发现；赵默，你立刻派人回长安，务必抓住内鬼；我和沈砚、林雀留在祠堂，保护婉娘前辈，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能打乱陈王的计划。”
大家都点头应下，裴烈和赵默很快就带着人走了，祠堂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和婉娘。婉娘看着林雀，又看了看我，轻声说：“沈评事，伶儿的日记你看过了吧？她在日记里写，你是个好人，能托付终身的那种。可惜她……”
我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婉娘前辈，您知道陈王的私兵都藏在哪吗？我们得知道他的兵力，才能更好地应对。”
婉娘叹了口气，从布包里拿出张地图：“这是陈王私兵的分布图，他把私兵藏在云州城外的三个庄子里，每个庄子有五百人，都是之前影阁的旧部，手里有‘腐骨草’做的毒箭，你们一定要小心。”
林雀接过地图，上面的标记很清晰，每个庄子的位置、兵力都写得明明白白。“阿姐说得对，您果然知道很多秘密。” 他看着婉娘，眼里满是心疼，“这些年您被陈王软禁，肯定受了不少苦。”
婉娘摇了摇头，摸了摸林雀的头：“我不苦，只要能看到你们把陈王绳之以法，能看到长安太平，我就满足了。伶儿小的时候，我总跟她说，她是皇家的孩子，要担起皇家的责任，现在看来，她做到了，比我强多了。”
夜色越来越深，祠堂里的烛火晃着，映着我们的影子。我看着手里的兵符，又看了看婉娘和林雀，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 虽然三日后的大战很危险，但我们有兵符，有地图，有彼此，一定能赢。
就在这时，祠堂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林雀赶紧吹灭烛火，趴在门缝里往外看，脸色瞬间变了：“不好！是陈王的人！他们怎么来了？难道发现我们了？”
我赶紧把婉娘扶到密室里，关好墙壁，对林雀说：“你跟我出去应付，爹留在密室里保护婉娘前辈！记住，别跟他们硬拼，拖延时间，等裴烈和赵默的人回来！”
林雀点头，拔出短刀，我们刚走到正厅，祠堂的门就被踹开了，陈王穿着龙袍，手里拿着把弯刀，身后跟着十几个私兵，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沈砚！林雀！你们以为抓了我的侍卫，找到了兵符，就能赢吗？今天我就让你们死在这祠堂里，跟婉娘和苏伶团聚！”
我拔出佩刀，挡在林雀身前：“陈王，你勾结突厥，想篡权夺位，是大唐的叛徒！今天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绳之以法，为苏伶和婉娘前辈报仇！”
陈王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给我上！杀了他们，赏黄金百两！”
私兵们冲上来，我和林雀立刻迎上去，刀光剑影瞬间填满了祠堂。烛火被风吹得摇曳，供桌上的灵位倒了下来，“陈氏婉娘” 的牌位摔在地上，却没碎 —— 像是婉娘在保佑我们，保佑我们能赢下这场仗，保佑长安能太平。
我知道，这场 fight 只是开始，三日后的黑风口大战才是关键。但我不怕，因为我身边有林雀，有爹，有裴烈和赵默，还有苏伶的精神陪着我。我一定会赢，一定会为苏伶和婉娘前辈报仇，一定会守住大唐的太平。
只是我没想到，陈王的身后，还站着个我最意想不到的人 —— 赵默的副手，那个一首跟着我们查案的禁军统领，竟然也是陈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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