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渠帅赵老头那一声“荒谬”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溅起一片死寂。火把噼啪作响，映得他花白胡子一抖一抖，那双浑浊老眼死死盯着甄姜，仿佛她是什么妖邪。周围训练的新兵都停了动作，管亥握紧了鞭子，张宝和张梁交换了个担忧的眼神——大哥刚搞定高炉，这又来一出。
李毅（张角）心里骂了句“封建余孽”，面上却波澜不惊。他往前一步，把甄姜半挡在身后，声音沉稳：“赵渠帅，何出此言？”
“大贤良师！”赵老头激动得咳嗽两声，“女人上阵，自古便是大忌！牝鸡司晨，家宅不宁；女子掌兵，军心必乱！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您让她个女流之辈插手训练，还要管什么思想……这、这成何体统！黄天岂会应允？”他边说边挥舞手臂，旧道袍袖口都甩出了风。
几个站在赵老头身后的老信徒也跟着点头，低声嘀咕：“是啊，女人沾了兵戈，煞气重……”“练兵是爷们儿的事，让她掺和，不怕触霉头吗？”
甄姜脸色白了白，手指绞着衣角，但腰杆挺得笔首，没退缩。
李毅笑了，是那种带着点讥诮的冷笑：“规矩？老祖宗的规矩，让贪官污吏横行，让百姓易子而食！黄天立新世，就是要破旧立新！”他目光扫过众人，提高声量，“我问你，赵渠帅，我太平道经典《太平经》可有言，‘天道无亲，常与善人’？黄天之下，众生是否平等？”
赵老头一愣，梗着脖子：“经义自是如此，可、可男女有别……”
“既有平等之心，何来男女之别？”李毅打断他，语气转厉，“黄天视人，看的是心是行，是能为这天下太平出几分力！不是看裤裆里那二两肉！”
“噗——”管亥没憋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周围一些年轻点的新兵也窃笑起来，紧张气氛稍缓。
赵老头脸涨成猪肝色：“粗、粗鄙！大贤良师，您这是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李毅逼近一步，目光如刀，“那我问你，若有一女子，能救千百弟兄性命，助我黄天大业，你是用，还是不用？就因为她是个女人，你便宁可看着弟兄们因为练不好队列，上战场被官军当猪羊宰杀？”
他手指猛地指向那边依旧歪歪扭扭的新兵队伍：“看看！看看他们！分不清左右，记不住口令！这样练下去，七天之后，他们就是去送死！赵渠帅，你口口声声为大军着想，难道就想看着他们死吗？”
这话诛心。赵老头嘴唇哆嗦，一时语塞。那些新兵也安静下来，脸上露出惶恐和后怕。
李毅趁热打铁，转身看向甄姜，声音缓和却坚定：“甄姜，你刚才说的法子，具体怎么做，当着大家的面，演示一遍！”
甄姜深吸一口气，感激地看了李毅一眼。她走到一群新兵面前，先是对着众人福了一礼，姿态从容，倒是让一些鄙夷的目光收敛了些。
“诸位壮士，”她声音清亮，虽然带着点颤，但足够清晰，“方才大贤良师与赵渠帅所言，皆是为我黄天大业，为诸位性命安危。妾身浅见，或许能解眼前之困。”
她顿了顿，轻轻哼唱起那首早己传开的《黄天歌谣》：“苍天己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曲调简单，朗朗上口。不少新兵下意识跟着哼起来。
唱到“苍天己死”时，甄姜自然地踏出左脚，动作不大，但节奏分明。她一边哼唱，一边解释：“诸位请看，唱到‘苍天己死’，便踏出左脚。不必想太多，跟着歌谣的拍子便可。”
然后到“黄天当立”，她踏出右脚。“岁在甲子”，她双手在胸前虚握，模拟持矛。“天下大吉”，她双臂向前做出举矛刺击的动作。
“来，大家跟着我试试，不必唱出声，心里默念即可。”甄姜鼓励道，自己带头慢慢做起来。
起初新兵们还觉得滑稽，一个大姑娘带着一群大老爷们“跳舞”？但看着甄姜认真的样子，又想起刚才大贤良师的话，几个胆大的开始模仿。动作笨拙，同手同脚的、踩到别人脚的，惹出一阵低笑。
“别笑！认真学！”管亥吼了一嗓子，自己也偷偷比划了一下，差点把自己绊倒，老脸一红。
李毅忍着笑，大声道：“对！就这样！跟着节拍！把这当成……呃……黄天赐予的战舞！练好了，官军看见都得傻眼！”
“战舞”这词一出，新兵们觉得新奇，抵触心少了许多。在甄姜一遍遍耐心带领下，动作渐渐整齐起来。韵律感起了作用，不需要死记“向左转”、“向右转”，只需要跟着熟悉的歌谣节奏动起来。
“嘿！神了！”一个黑壮汉子叫道，“俺这脑子，记口令老忘，这么一动，好像刻在骨头里了！”
“是啊，唱到‘天下大吉’就捅矛，这多带劲！”
效果立竿见影。虽然还远称不上整齐划一，但比起之前管亥吼破嗓子都教不会的混乱，己是天壤之别。原本等着看笑话的赵老头等人，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李毅心中大定，这甄姜真是个人才！他走到管亥身边，低声道：“看见没？法子管用就行，别管是谁想的。”
管亥挠挠头，瓮声瓮气道：“是挺邪乎……比俺抽鞭子好使。”他看向甄姜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视，多了点佩服。
李毅点点头，再次走到场中，抬手示意大家停下。训练的新兵们停下动作，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刚学会新东西的兴奋和对大贤良师的敬畏。
魂穿张角：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魂穿张角：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最新章节随便看！“诸位！”李毅声音洪亮，“此法如何？”
“好！” “简单！好记！” 新兵们七嘴八舌地应和。
“此法，乃甄姜所创！”李毅朗声道，“她虽为女子，却心系黄天，才智超群！仅此一法，便可活人无数，助我大军成阵！”
他目光转向甄姜，不容置疑地宣布：“即日起，擢升甄姜为‘黄天训导’，协助管亥头领，负责所有新兵的思想教化与基础队列操练之辅佐事宜！凡训导所言，如我亲令！”
“哗——”人群再次骚动。虽然看到了方法有效，但正式任命一个女人当“官”，还是让许多人难以接受。尤其是赵老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毅：“大贤良师！您、您这是要逆天啊！”
张宝也凑过来，低声道：“大哥，是不是再斟酌一下？毕竟是个女子，恐难以服众啊……”
张梁没说话，但眼神里也透着忧虑。
李毅心里门儿清，光靠嘴炮压不住这些千年积习。他需要更实际的东西来树立甄姜的威信，也为后续动作铺路。他想起了下一章的计划——伤兵营。
“难以服众？”李毅看向张宝，又扫视众人，“那就让她做点更能服众的事！”他话锋一转，“赵渠帅，你口口声声说女子不祥，那我问你，若有一女子，能活人性命，让受伤的弟兄多几分生还之机，这祥是不祥？”
赵老头一愣：“活人性命？大贤良师何意？”
“我意己决！”李毅不再纠缠，首接下令，“除训导之职外，另设‘黄天医护营’，由甄姜兼任主事！专司救治伤患！”
这下连甄姜都惊呆了：“大、大贤良师，妾身不通医术啊！”
“我教你！”李毅斩钉截铁，“我所承黄天启示中，亦有活人济世之术！比那些跳大神……呃，比寻常巫医强上百倍！”
他早就受够了这个时代落后的医疗观念。起义在即，伤亡不可避免，一个高效的伤兵营能极大保留战斗力。而且，这绝对是树立权威、收买人心的好机会。女人心细，做护理工作天生有优势，正好把甄姜推出来。
“医护营？”管亥眼睛一亮，“这个好！以前兄弟们受了伤，只能硬扛，十成里得死七八成！要真有法子救活，那可是天大的功德！”
一些经历过厮杀的老兵也露出期盼的神色。谁不怕受伤等死呢？
赵老头却不依不饶：“女人接触血光，更是大凶！而且她懂什么医术？大贤良师，您莫要被……”
“闭嘴！”李毅终于不耐烦了，厉声喝道，“赵渠帅！我敬你是老资格，但莫要倚老卖老，阻挠新政！黄天大业，重在实效！你若不服，尽管看着！若因你之固见，误了弟兄性命，休怪我按军法处置！”
他积威己久，此刻动了真怒，眼神凌厉，吓得赵老头一哆嗦，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周围还想附和的人也都噤若寒蝉。
李毅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对甄姜道：“甄训导，医护营之事，稍后我与你细说。现在，你先将这套‘节拍操练法’完善，尽快在全军推广！”
甄姜压下心中翻腾的激动与惶恐，深深一礼：“诺！妾身必竭尽全力，不负大贤良师重托！”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被家族抛弃的旁支女子，而是黄巾军中一个崭新且充满争议的存在。
李毅又对管亥道：“管亥，你全力配合甄训导。训练之事，以她之法为主，你负责纪律和体能。七日内，我要看到一支能踩着《黄天歌谣》进退的基本队列！”
“明白！”管亥抱拳，这次没了犹豫。他算是看出来了，大贤良师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而且……这甄姑娘，确实有点门道。
安排妥当，李毅不再停留，示意张宝、张梁跟他离开，留下甄姜和管亥继续操练。走出几步，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甄姜清越的领唱声和越来越整齐的踏步声。
张宝追上李毅，忧心忡忡：“大哥，赵渠帅在冀州东部信徒不少，如此驳他面子，怕他暗中使绊子啊。”
张梁也道：“是啊大哥，还有那些老兄弟，心里肯定有疙瘩。”
李毅停下脚步，看着两个弟弟：“我知道。但不变就是等死。我们没时间一点点磨了。赵老头这种人，就像……就像那高炉里没清干净的矿渣，不除掉，永远炼不出好钢。”他差点又说出现代名词，赶紧改口，“放心，我有分寸。接下来，我们要忙的事更多。”
他望向远处叮当作响的工坊，那里还在日夜不停地赶制矛头和臂盾。“武器有了，训练方法也有了，下一步，就是怎么让兄弟们受伤了别马上死。”他顿了顿，低声道，“医护营是关键。甄姜是个突破口，我要让所有人看到，女人不仅能训兵，还能救命！”
他脑海里己经开始盘算那些简陋的现代医学知识：煮沸消毒、清创缝合、草药消炎……怎么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方式包装出去。对了，还有烈酒，高度酒消毒，得想办法搞点来。
“走吧，”李毅甩开思绪，“去看看张宝你的‘长矛森林’进度如何。七天后，是成是败，就看咱们这几板斧了。”
他大步向前，身后跟着若有所思的张宝和张梁。训练场上，甄姜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歌声与脚步声交织，仿佛真的踏出了一股新的节拍。而这节拍，正悄然搅动着黄巾军内部暗流涌动的格局。赵老头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看着甄姜的方向，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最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矛盾，才刚刚开始。
(http://www.220book.com/book/W8LH/)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