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震动在狭窄的出租屋内回响，声音尖锐而刺耳。
李修远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林静雅”三个字，在他的瞳孔中映不出一丝光亮。
他平静地划开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林静雅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催促声。
“李修远，你怎么还没出发？宴会七点半正式开始，你最好别迟到，今天来的客人身份都很高。”
她的声音经过了刻意的修饰，试图显得温柔，却无法掩盖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居高临下，仿佛一种施舍。
李修远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目光落在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光带上。
他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林静雅更加烦躁。
“你在听吗？我提醒你一句，今晚周峰的朋友都会来，都是各个武道世家的子弟。你穿得得体一些，别让我丢脸。”
丢脸？
李修远终于开口，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这声低语，让电话那头的林静雅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今天的李修远，很奇怪。
没有前几天的沮丧，也没有她预想中得知宴会消息后的卑微和感激。
那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平静，平静得让她心里生出一阵莫名的发慌。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试图解释，语气有些僵硬，“周峰也在这里，他特意在角落给你留了个位置，虽然偏了点，但也是一番心意，你别不识好歹。”
“知道了。”
李修远首接打断了她。
“我会让你今晚，很有面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穿透信号，狠狠砸在林静雅的耳膜上。
林静雅愣住了，她完全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向上攀爬。
不等她再追问，电话己经脆利落地挂断。
林静雅握着手机，秀眉紧紧蹙起。
“莫名其妙的废物。”她低声骂了一句，将那点不安归咎于李修远落榜后的故作姿态。
她随手将手机扔在梳妆台上，转身走入巨大的衣帽间，开始挑选今晚用来搭配礼服的昂贵珠宝。
另一边，出租屋内。
李修远将手机扔到床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脑中闪过林静雅和周峰的名字，没有激起任何情绪。
它们只是标记，是任务列表上的两个条目。
他拉开衣柜的门。
里面挂着的，都是些洗得发白的廉价衣物。
他伸出手，精准地从里面取出一套。
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一条黑色的长裤。
这是他最好的一身衣服。
是他前世为了参加那场毁灭他人生的武考庆功宴，特意省吃俭用一个月买下来的。
那时，作者“楒烬棠”推荐阅读《武考落榜，觉醒神级推演系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他怀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
现在，他只感到无边的讽刺。
他脱下身上沾染了汗水和杂质的旧衣。
精悍结实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
皮肤下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随着他呼吸的动作微微起伏，仿佛蛰伏的猛兽。
他走到那面布满裂纹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影，身形依旧清瘦，但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一双眼睛幽深而平静。
那不是少年人该有的眼神。
那是一种看透了生死的绝对理智。
是一种猛兽锁定猎物后，发起致命一击前的沉寂。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猛地握紧。
啪！
一团空气在他的掌心被捏爆，发出一声清脆的爆鸣。
骨节发出的响动，在安静的房间里令人心悸。
气血值70，一品武徒中期的力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干净修长的手。
这双手，昨天刚为父母送去了安稳生活的希望。
今晚，它将为某些人送去终结一切的绝望。
他拿起那件干净的旧衬衫，慢条斯理地穿上。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执行一个神圣的仪式。
他将每一颗扣子，都仔细地扣好。
他是在告别。
告别那个为了一个女人，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己。
告别那十年在地狱中苟延残喘的屈辱人生。
这身衣服，是他亲手为自己的过去，穿上的葬服。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显示时间。
晚上七点整。
鸿门宴？
不。
那只是他向这个世界，收回第一笔带血利息的审判场。
李修远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老旧的楼道昏暗而狭长，感应灯坏了，只有他沉稳的脚步声在回荡。
他一步步走下楼梯，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的黑暗里。
夜风吹过空荡荡的小巷，卷起几片落叶和灰尘。
他走出巷口，抬头望向城市中心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将天空都染成了绚丽的颜色。
其中最璀璨，最高耸的一栋建筑，就是天豪酒店。
一辆出租悬浮车恰好经过，他伸手拦下。
司机是个话痨的中年男人，回头看到他，咧嘴一笑。
“帅哥，去哪？”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他穿着一身廉价的旧衣服，但坐姿笔挺，一双眼睛看着窗外，平静得有些吓人。
那眼神让司机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后半句的玩笑话都咽了回去。
李修远平静地报出一个地址。
“天豪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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