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子带着使命感和一腔热血离开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柳如烟靠在柔软的靠枕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将意识沉入青鸾空间。
在医疗区的全息扫描仪下，她身体的各项数据清晰地呈现出来。
红细胞计数偏低，血红蛋白含量严重不足。
各项微量元素也处于警戒线以下。
计算机给出的结论与她之前的判断一致。
这具身体，就像一栋地基被掏空了的房子，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她必须尽快开始食补和药补。
赵婆子负责的食补是基础。
春儿去办的药补则是关键。
而林风，将是她未来安身立命的最强保障。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就在她闭目养神，梳理后续计划的时候。
院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压抑的争执声。
一个尖锐而傲慢的女声响起。
“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也敢拦？”
“夫人派我来探望大小姐，你一个看门的婆子，是想找死吗？”
紧接着，是王婆子带着惊慌的辩解声。
“崔妈妈，您息怒，您息怒啊！”
“不是老奴要拦您，是……是大小姐吩咐的。”
“大小姐她正在休息，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柳如烟的眼睛缓缓睁开。
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果然来了。
王氏的试探，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而且，派来的人还是她的心腹，崔妈妈。
这个崔妈妈在府里是出了名的刁钻刻薄，狐假虎威。
王氏派她来，目的不言而喻。
就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重新宣示主权。
房门被轻轻推开，王婆子一脸惶恐地跑了进来。
她的脸上满是冷汗，嘴唇都在哆嗦。
“大小姐！不好了！崔……崔妈妈来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她说夫人不放心您，特地派她送了安神香过来。”
“她非要进来，奴婢……奴婢快要拦不住了！”
王婆子是真的害怕。
在过去，崔妈妈这种级别的管事妈妈，动动手指就能决定她们这些粗使婆子的生死。
让她去阻拦崔妈妈，无异于螳臂当车。
柳如烟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神情却异常平静。
她的这份镇定，像一剂强心针，让王婆子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带了几个人来？”
柳如烟轻声问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王婆子愣了一下，没想到大小姐会问这个。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
“就……就她一个人，没带小丫鬟。”
柳如烟点了点头。
一个人来，说明王氏这次只是试探，不想把事情闹大。
“她送来的安神香，可有什么特别？”
柳如烟又问。
王婆子摇了摇头。
“就是一个很精致的紫檀木盒子，离得远，看不真切。”
柳如烟的心里有了数。
那香料本身，十有八九也有问题。
很可能与那碗毒粥里的“缠心草”药性相冲。
或者本身就是一种慢性毒药。
王氏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
“大小姐，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王婆子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要是得罪了崔妈妈，我们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柳如烟的目光落在王婆子的脸上。
“王妈妈。”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你现在，是谁的人？”
王婆子再次愣住。
她看着柳如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个激灵。
她立刻明白了大小姐的意思。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婢是大小姐的人！奴婢生是大小姐的人，死是大小姐的鬼！”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点醒后的决绝。
“好。”
柳如烟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我的人，那你就什么都不必怕。”
“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她的话，让王婆子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你现在，就按我说的去做。”
柳如烟的语气不疾不徐。
“你回到院门口，姿态要放得更恭敬一些。”
“但脚下的步子，一步也不许退。”
“你就告诉她，‘崔妈妈，我们做下人的，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
“‘大小姐金口玉言，说她正在静养，谁也不见。’”
“‘若是妈妈您非要进来，那就请您先去回禀了老爷。’”
“‘只要有老爷的手谕，我们立刻就开门。’”
柳如烟的这番话，堪称滴水不漏。
第一句，是表明自己的无奈，把责任推给主子的命令。
第二句，是强调柳如烟的权威，让她知难而退。
第三句，则是把柳承志这座大山搬了出来。
崔妈妈再嚣张，也不敢去惊动尚书大人。
王婆子听完，眼睛顿时亮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就有了底气。
“奴婢明白了！”
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然后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腰杆挺得笔首，脸上的惶恐己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赋予了尚方宝见的自信。
她转身，大步流星地向院门口走去。
柳如烟靠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王婆子回去之后，争吵声就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王婆子不卑不亢的说话声。
她一字不差地，将柳如烟教给她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崔妈妈显然是被这番话给噎住了。
外面沉默了片刻。
然后，便传来了崔妈妈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好！好你个柳如烟！”
“真是长本事了！竟敢拿老爷来压我！”
“你给我等着！我们走着瞧！”
接着，便是一阵急促而愤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过了一会儿，王婆子重新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兴奋和激动。
她成功了。
她竟然真的把那个不可一世的崔妈妈给顶了回去。
她再次跪在了柳如烟的面前。
这一次，她的跪拜，是发自内心的，心悦诚服的。
“大小姐，您真是神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崇拜。
“奴婢……奴婢这辈子都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柳如烟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说过，只要你是我的人，我就会护着你。”
“这只是第一次。”
“以后，你还会更扬眉吐气。”
她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王婆子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起来吧。”
柳如-烟说道。
“守好你的门。”
“今天这件事，就是一个信号。”
“以后，来我们院子试探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是！大小姐！”
王婆子站起身，用力地点了点头。
“您放心！从今往后，没有您的命令，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奴婢也绝不开门！”
她的身上，己经有了一个忠心耿耿的看门人的雏形。
柳如烟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王氏的第一波攻势，被她兵不血刃地化解了。
而且，她还借此机会，彻底收服了王婆子的心。
她正在将这个小院，打造成一个坚固的堡垒。
而她，就是这个堡垒中，运筹帷幄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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