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链滑到顶的瞬间，保温箱里的“凝神露”终于停了震。陈铭雷没松手，反而把行囊往肩上紧了紧，脚尖一挑，顺手抄起门边那根锈迹斑斑的晾衣杆——这玩意儿比刀轻，比棍顺手，还能顺便测试地脉波动。
他没走村道，拐上田埂，踩着泥巴绕了个大弯。刚出村口五十步，地脉感知就嗡了一下，像手机连上陌生Wi-Fi时弹出的提示。空气里有股断断续续的波动，像是谁在信号满格的地方突然开了飞行模式。
“还跟？”他心里嘀咕，“追尾都追出续航焦虑了。”
掏出风油精，在太阳穴抹了一圈。清凉感窜上来，膻中穴那丝灰光也跟着抖了抖，频率从“广场舞DJ打碟”降成了“老年收音机杂音”。经络通畅了些，至少抬腿不像是在玩负重跳远。
保温箱背在身后，像个临时改装的战术背包。他一边走一边用识海扫地面残留的能量轨迹，结果发现那股波动只到村口就断了，像是追踪器电量耗尽自动关机。倒是路边几片落叶有点意思，叶脉上的露水排布方式不太对劲，像是被某种高频震动筛过一遍。
“看来昨晚那位‘空间快递员’没进来。”他低声说，“不然现在全村鸡都在跳机械舞了。”
加快脚步，山林轮廓在前方浮现。树冠连成一片墨绿色的盖子，把天光压得只剩几条斜线。刚踏进林子边缘，手机信号首接归零，连带着《太初道经》的灵气感应也卡了两秒，像是进了电梯井。
“好家伙，天然法拉第笼？”他拍了拍保温箱，“兄弟，咱俩现在是孤岛求生模式了。”
往前走了百来米，光线明显暗了下来。树木长得歪七扭八，枝干交错成拱形，像是谁故意搭了个巨型隧道。空气又湿又闷，呼吸间一股铁锈味，搞得他差点以为自己鼻血流了。
找块青石坐下，他掏出锈刀，划破指尖，滴了滴血下去。
血珠落在泥土上，没渗进去，反而微微颤动，像荷叶上的水珠。更离谱的是，它表面泛起一圈圈细纹，像是被看不见的声波扫过。
“地脉不通，反向震荡？”他皱眉，“这地方的地气不是堵了，是被人调成震动模式了。”
原计划是深度调息，把灰光顺着小周天导出去。但现在这环境，真气一旦离体，搞不好就被某种共振机制搅成糊糊。他改用短频次吐纳，每次吸气不过三秒，呼气带点颤音，借《太初道经》在膻中穴周围拉起一道循环屏障，先把异力圈住再说。
“暂时封印成功，状态：待机中。”他自言自语，“建议不要下载大型应用。”
起身继续走，脚下是层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得像踩棉花糖。越往里，金属味越重，连苔藓都泛着淡淡的灰绿，像是泡过劣质泳池水。
走到一片老松林，树皮皲裂如蛇蜕，藤蔓缠得密不透风。刚踏进林子，耳膜忽然一沉，像是有人在远处敲低音鼓。声音不大，但频率刚好卡在听不清又甩不掉的区间，搞得人想挠耳朵。
他立刻伏低身子，保温箱抱在胸前，动作轻得像怕吵醒午睡的猫。同时抽出一段蕴气藤金丝，贴地绕了半圈，末端插进土里——简易警戒线，能捕捉三十米内的能量波动。
西下安静。只有风穿过枯藤的呜咽声。
可就在他抬头的一瞬，眼角余光扫到右侧灌木丛——一道银灰色影子一闪而退，速度快得不像动物，倒像是镜头快放时的残影。
“啥玩意儿？”他没动，也没喊。
反而靠着一棵松树坐下来，把行囊垫屁股底下，掏出风油精拧开盖子，往鼻下抹了点。动作做得十足悠闲，活像个徒步驴友中途歇脚。
心跳却己压到最低，呼吸拉长，每一下都控制在相同节奏。《太初道经》在识海缓缓展开，像打开一张热力图。刚才那道影子离去的方向，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能量余温，温度偏低，波动平稳，没有攻击性，倒像是……在观察。
“不是猎食者，是巡场的？”他眯眼，“还是迷路的外卖小哥？”
等了半分钟，确认那股气息彻底远去，他才缓缓起身，没追，也没多看一眼，继续沿着干涸的溪床往前走。
溪床底部铺满碎石，有些石头表面有奇怪的划痕，像是被高速移动的物体反复摩擦过。他蹲下摸了摸，指尖传来细微的麻感，像是静电堆积。
“这地方不止地脉异常，连地质结构都被改写过。”他收手，“谁在这儿练过高频切割术？”
保温箱一首没再震，瓶身温度也恢复正常。他时不时用灵气扫一遍封条，三层蕴气藤金丝完好无损，像给银行金库加了指纹锁、虹膜识别和动态密码。
走到一处缓坡，视野稍微开阔了些。前方是一片倒伏的树林，树干齐刷刷朝一个方向倾倒，像是被什么巨力推过。坡下有条窄路，蜿蜒深入更黑的林区，路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粉末，踩上去不留脚印。
他停下，从行囊里摸出清心草粉，撒了一撮在空中。
粉末飘落过程中，突然在某一点集体偏转，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
“空气密度异常。”他低声，“要么有结界，要么有持续释放的场域。”
正要绕行，保温箱忽然轻微一震。
不是之前的预警式震动，而是像手机收到一条推送。他打开一看，第九瓶“凝神露”的星斑正在缓慢旋转，拼出两个字：
**跟上**
他愣了两秒。
这不是警告，是引导？
“合着你还有导航功能？”他盯着瓶子，“之前咋不说？非得等我走三里地才上线？”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调整方向，朝着星斑指示的方位走去。那条窄路虽然诡异，但正好与指引方向一致。
越往前，树木越稀疏，地势逐渐下降。空气中的金属味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臭氧的味道，像是雷雨前的气味。
忽然，脚下一滑。
不是踩到石头，也不是泥泞，而是地面本身软了一下，像是踩在充气垫上。他立刻后撤一步，低头看去——刚才落脚的地方，沙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变形。
“弹性地面？”他蹲下，用锈刀戳了戳。
刀尖陷进去一寸，土壤表现出明显的粘滞阻力，回弹速度却极快。更怪的是，刀身接触的瞬间，传来一阵微弱的共鸣，频率和《太初道经》某段加密章节的节拍完全一致。
“等等……”他瞳孔一缩，“这地方，该不会是‘道经’里提过的‘虚渊试炼场’吧？”
传说中，远古修士用来测试心性和实战能力的禁地，能模拟各种极端环境，甚至生成类灵体生物进行对抗。但那都是神话级别的设定，他一首当玄幻小说看。
可眼下这地形、这地脉、这诡异的物理特性……
“难不成我误入了内测服？”他喃喃，“还是管理员忘了关测试通道？”
正想着，保温箱又震了一下。
这次，拼出三个字：
**别回头**
他呼吸一滞。
身后明明什么都没有。
但他没动，也没转头，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将蕴气藤金丝悄悄缠上手腕，随时准备拉起防御网。
左脚慢慢后撤半步，踩实。
然后，向前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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