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内的寒气仿佛能冻结灵魂。林野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白雾,脚下的冰层发出细碎的裂痕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易碎的琉璃上。黑色光柱从冰窟深处涌来,将周围的冰壁染成诡异的暗紫色,上面凝结着无数扭曲的人脸,似在无声哀嚎。
“小心脚下。”赵峰的声音带着颤音,并非因为寒冷——他的长剑正微微震颤,剑身上的灵光被黑气压制得只剩一层薄纱,“这些冰里冻着东西。”
林野低头看去,冰层下隐约可见冻僵的修士遗体,他们保持着挣扎的姿态,双目圆睁,显然是被瞬间冻住的。镇妖石在胸口灼烫如烙铁,比在迷雾沼泽时强烈数倍,仿佛在警告:前方有远超骨龙的邪祟。
苏晴从药箱里取出三枚暖玉符,贴在三人眉心:“这符能护住心脉,别让寒气侵体。”她指尖划过符面,玉符亮起柔和的白光,驱散了些许刺骨的寒意,“邪帝残魂最喜吞噬生魂,我们的气息不能外露。”
深入冰窟百丈,前方豁然出现一座冰殿。殿门由整块玄冰雕琢而成,上面刻着上古符文,与林野在《守护者初探》中见过的“镇邪咒”相似,却被人用利器划得支离破碎,残留的符文闪烁着微弱的金光,与黑色光柱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响声。
“是破封盟干的。”林野抚摸着冰门上的划痕,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他们用修士的血破坏了封印阵。”
冰殿内传来一阵狂笑,一个穿着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他面容俊朗,眼神却带着令人心悸的疯狂,身后跟着十几个破封盟修士,个个气息凝练,显然是核心成员。
“守护者的后人?”金袍男子目光落在林野胸口的镇妖石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没想到林啸那老家伙的血脉还没断绝,真是有意思。”
“你认识我祖父?”林野握紧“石痕”刀,镇妖石的光芒骤然暴涨,“是你们害了他?”
“害他?”金袍男子嗤笑一声,“是他自己不识时务。当年我们邀请他加入破封盟,一起释放邪帝,颠覆这腐朽的秩序,他偏要守着那可笑的‘守护’,最后被邪帝残魂吞噬,也是自找的。”
“你胡说!”林野怒喝一声,挥刀劈出金光,首斩金袍男子面门。
金袍男子侧身避开,指尖弹出一道黑气,击中旁边的冰柱,冰柱瞬间化作齑粉:“别急着动手,让你看看好戏。”他拍了拍手,冰殿深处传来沉重的锁链拖动声,一头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兽缓缓走出,它长着九个头颅,身躯如蛇,正是被封印的邪帝残魂所化的九头邪蛇!
邪蛇的每个头颅都燃烧着幽蓝火焰,锁链穿透它的躯体,连接着冰殿顶部的符文阵,此刻锁链正寸寸断裂,显然即将破封。
“再过半个时辰,邪帝大人就能完全苏醒。”金袍男子仰头望着邪蛇,眼中满是狂热,“到时候,整个东域都会匍匐在我们脚下!”
“做梦!”赵峰挥剑冲向破封盟修士,剑气纵横,瞬间斩杀两人,“林野,你去毁阵眼,我挡住他们!”
苏晴祭出拂尘,银丝化作天罗地网,缠住三个修士的手脚:“快!邪蛇的气息越来越强了!”
林野深吸一口气,脚下流云步展开,如一道金光冲向冰殿深处。镇妖石的力量与血脉共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冰殿中央的冰台就是封印阵眼,上面插着一柄断裂的古剑,剑身上的符文正是维持封印的关键——此刻剑身己被黑气侵蚀,只剩剑柄还闪烁着微光。
“拦住他!”金袍男子怒吼,亲自追了上来,掌风带着浓郁的黑气,拍向林野后心。
林野回身挥刀,金光与黑气碰撞,震得他气血翻涌。他借力后退,撞在冰台上,古剑的剑柄突然发烫,一股熟悉的灵力涌入他体内——竟是祖父的气息!
“祖父?”林野心中巨震,握住剑柄的瞬间,一段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
三十年前,年轻的林啸手持古剑,与金袍男子在冰殿对峙。“沈烈,你勾结邪祟,背叛人族,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沈烈,也就是如今的金袍男子,狞笑道,“等邪帝大人苏醒,我就是天!林啸,识相的就交出镇妖石,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两人激战三日三夜,林啸最终以自身精血为引,将镇妖石嵌入封印阵眼,暂时压制了邪帝残魂,自己却被沈烈打成重伤,坠入冰窟深处……
记忆破碎,林野猛地回过神,眼眶滚烫。祖父没有被邪魂吞噬,他是为了加固封印,才选择留在冰窟!
“原来如此……”林野握紧古剑剑柄,镇妖石与古剑产生共鸣,金光顺着剑身蔓延,那些被黑气侵蚀的符文竟开始复苏,“祖父,我来完成你的遗愿了!”
他将灵力全部注入古剑,同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上。“以吾之血,引阵复苏——镇邪!”
古剑发出一声嗡鸣,断裂的剑身竟浮现出虚影,与冰殿顶部的符文阵呼应,一道巨大的金光罩从天而降,将九头邪蛇重新笼罩其中。邪蛇发出痛苦的嘶吼,九个头颅疯狂撞击光罩,却被金光弹回,鳞片纷纷脱落。
“不!我的计划!”沈烈目眦欲裂,疯狂冲向林野,“我要杀了你!”
林野侧身避开,古剑虚影横扫,金光如刀,斩在沈烈肩头。沈烈惨叫一声,被金光灼伤的地方冒出黑烟,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野:“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完全激活镇邪阵?”
“因为守护的信念,永远比破坏的欲望更强大。”林野手持古剑,一步步走向沈烈,镇妖石的金光在他周身形成铠甲,“祖父用生命告诉我,真正的守护者,从不畏惧牺牲。”
破封盟的修士见状,纷纷冲向林野,却被赵峰和苏晴死死拦住。赵峰的长剑染血,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依旧咬紧牙关,剑气丝毫不减;苏晴的拂尘银丝断了大半,她一边投掷火符,一边给赵峰包扎伤口,动作有条不紊。
“你们撑住!”林野大喊,古剑虚影再次暴涨,金光罩不断收缩,九头邪蛇的身躯被挤压得发出骨骼碎裂的响声,幽蓝火焰渐渐黯淡。
沈烈看着邪蛇即将被重新封印,彻底陷入疯狂。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丹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身躯瞬间膨胀,皮肤裂开,露出下面蠕动的黑气:“我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
这是破封盟的禁术“邪化”,能瞬间提升修为,代价是燃烧灵魂。邪化后的沈烈气息暴涨,竟达到了元婴期的水准,他一拳砸向金光罩,光罩剧烈震颤,符文开始闪烁不定。
林野心中一凛,祖父留下的灵力快要耗尽了。他看向冰殿顶部的符文阵,突然想起《守护者血脉录》中的记载:“血脉为引,神魂为祭,可召上古守护之力。”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赵峰,苏晴,谢谢你们。”林野回头,对两人露出一抹笑容,“如果我没回去,帮我照顾青石镇的乡亲。”
“你要干什么?”苏晴心头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野没有回答,而是举起古剑,将镇妖石贴在剑身上。“以吾之魂,续阵千年——守护!”
他体内的灵力与血脉同时燃烧,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融入古剑虚影之中。金光罩骤然变得无比凝实,九头邪蛇发出最后一声嘶吼,九个头颅被金光彻底净化,庞大的身躯化作黑灰,只留下九枚黯淡的妖丹。
沈烈被金光冲击波震飞,撞在冰壁上,邪化的身躯寸寸碎裂,临死前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
破封盟的残余修士见首领己死,邪蛇被封,顿时溃不成军,被赵峰和苏晴一一制服。
金光渐渐散去,林野的身影也随之变得透明。他看着赶过来的赵峰和苏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别说话!”苏晴扑过来,拿出所有疗伤丹药,一股脑塞进林野嘴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你答应过要回青石镇的,不能食言!”
赵峰按住林野不断消散的身体,声音哽咽:“撑住!我们带你去找宗主,他一定有办法救你!”
林野笑了笑,胸口的镇妖石突然飞起,悬浮在三人中间,化作一道柔和的光雨,融入林野体内。他的身影渐渐凝实,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消散。
“镇妖石……”林野惊讶地看着胸口,那里的石头己经消失,只留下一个金色的印记,“它用自己的灵识救了我。”
苏晴喜极而泣,连忙给林野把脉:“灵力还在,只是很虚弱,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赵峰松了口气,一拳打在林野肩膀上:“你小子,下次再敢这么乱来,我就……我就再也不跟你组队了!”
林野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冰殿深处。那里的冰层下,隐约可见一具修士的遗体,穿着熟悉的衣袍,手中紧握着半块玉佩——正是祖父林啸。
他走过去,轻轻敲开冰层,将祖父的遗体抱出来。遗体早己冰封,面容却依旧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祖父,我们回家了。”林野将玉佩放在祖父手中,泪水终于滑落。
三天后,冰封狱的封印被彻底加固,林野三人带着祖父的遗体和被俘的破封盟修士,踏上了返程。路过断冰崖时,阳光正好,积雪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林野仿佛看到祖父的身影在光中微笑。
回到青岚宗,玄真子宗主亲自为林野疗伤,并用秘法保存了林啸的遗体。长老会决定,将林啸安葬在宗门的英雄冢,与上古守护者并列。
葬礼那天,青石镇的乡亲们也来了,张婶捧着一束野花,放在墓前:“林大哥,你是英雄,我们都记得你。”
林野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守护者林啸之墓”的字样,心中百感交集。他终于明白,守护者的传承从来不是血脉的束缚,而是责任的延续——从祖父到他,从他到未来的某个人,只要有人需要守护,这束光就永远不会熄灭。
一个月后,林野的伤势痊愈。玄真子宗主将他叫到书房,递给她一枚新的令牌:“守护联盟决定,让你担任东域总巡查使,统管所有巡查站。”
林野接过令牌,上面刻着展翅的鲲鹏,与镇妖石的印记隐隐呼应。“弟子定不辱使命。”
“还有一件事。”玄真子拿出一卷古籍,“我们在整理林啸前辈的遗物时,发现了这个,或许对你有用。”
古籍里记载着上古守护者的故事,最后几页是林啸的笔记,上面写着:“守护并非固守,亦需探索。西域万尸窟下,藏着克制邪祟的‘生泉’,若能找到,可永绝后患……”
林野合上古籍,眼中闪烁着光芒。
“想去看看吗?”玄真子笑道。
“想。”林野点头,“不仅要去万尸窟,还要去所有有封印的地方,看看祖父走过的路。”
赵峰和苏晴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行囊。
“算我们一个。”赵峰扬了扬剑,“你的路,就是我们的路。”
苏晴笑着点头:“我新炼了很多丹药,足够我们走到天涯海角了。”
林野看着他们,又看向窗外的阳光,心中充满了力量。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新的邪祟,新的挑战,但他不再是一个人。有并肩的伙伴,有坚定的信念,有祖父留下的传承,他可以从容地走下去。
离开青岚宗的那天,春风正好。林野、赵峰、苏晴三人骑着马,沿着山路缓缓而下,身后是越来越远的山门,前方是广阔的东域大地。
林野摸了摸胸口的金色印记,那里传来温暖的感觉,像是祖父的手,在轻轻推着他前行。
属于他的守护故事,还在继续。而这故事里,有热血,有温情,有传承,更有生生不息的希望。就像那永不熄灭的镇妖石之光,照亮着前路,也温暖着每一个需要守护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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