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盏里的生泉在暮色中泛着细碎的金光，像揉碎的星子沉在水里。林野三人坐在茶摊旁的老槐树下，赵峰正用剑尖挑着块烤得焦脆的野兔腿，油星溅在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响。
“尝尝这个，”他把烤好的肉递过来，“用生泉的水腌制过，比平时嫩多了。”
林野咬了一口，肉香里果然带着清冽的甘甜味，像是把山涧的清泉嚼在了嘴里。苏晴捧着琉璃盏，用指尖蘸了点泉水，滴在赵峰左臂的疤痕上——那道浅浅的印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最后只剩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白痕。
“真的有用！”苏晴眼睛亮起来，“书上说生泉能‘涤荡邪祟，修复灵脉’，果然没骗人。”她又蘸了点泉水，小心翼翼地抹在林野手腕上——那里有块小时候被烫伤的疤，是帮母亲烧火时不小心碰倒铁锅留下的，多年来一首带着淡淡的褐色。
泉水触到皮肤的瞬间，像有只微凉的手轻轻抚过，疤痕处传来一阵酥麻的痒，等林野回过神，那道疤竟淡得快要看不见了。
“这泉水果然是个宝贝。”赵峰啧啧称奇，“早知道刚才在洞里多接几盏了。”
“祖父说不可多取，恐伤泉眼。”林野把琉璃盏小心收好，“而且……”他从怀里掏出块玉佩，是刚才在洞底捡到的，玉佩上刻着只展翅的雄鹰，边缘有点磕碰，正是祖父常戴的那只。“你们看这个。”
玉佩背面刻着行小字：“留此佩者，当知守护非独力可为，需信人、识人、与人共行。”
苏晴接过玉佩，指尖抚过那些字：“林前辈是想告诉我们，别总想着自己扛着，同伴的力量也是守护的一部分。”她忽然笑了，“就像刚才你在洞里，我和赵峰在外面守着，这才是稳妥的法子。”
赵峰挠了挠头，把最后一块兔腿塞进嘴里：“说起来，刚才在洞外等你的时候，那老汉跟我们唠了不少你祖父的事。说他当年在这儿跟人打了一架，为了护一个被山匪抢了钱袋的老婆婆，把剑都打断了。”
“还有呢，”苏晴补充道，作者“九华山牧师”推荐阅读《沧澜少年行》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老汉说他有次看见林前辈在血藤沟外坐了一夜，天亮时对着沟里说‘等我把这边的事了了，就来陪你守着这泉’，当时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才知道，他是想等安顿好一切，就来守着生泉，不让人滥取。”
林野着玉佩上的鹰纹，忽然想起小时候翻祖父的书房，看到过一本日记，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注着“生泉”的位置，旁边写着“待野儿长大，若能寻到此处，便让她明白，守得住泉眼，更要守得住人心”。
原来祖父早把话都藏在了时光里。那些没说出口的期待，没讲完的道理，都散落在茶摊老汉的回忆里，在血藤沟的石壁上，在这枚带着体温的玉佩中，等着他一点点拼凑起来。
夜色渐浓，茶摊的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透过纸罩，在地上投下圈温柔的光晕。老汉收拾着摊位，哼起了年轻时的调子，旋律有点耳熟——林野忽然想起，祖父哄他睡觉时，也哼过这个调儿，说是当年在军营里学的，能安神。
“走了。”赵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不走，夜里该起雾了。”
林野把玉佩系在腰间，琉璃盏揣进怀里。生泉的微光透过衣料渗出来，像贴着胸口藏了颗小太阳。他回头望了眼血藤沟的方向，暮色中的藤叶红得更沉了，却不再让人觉得诡异，反倒像一道温暖的屏障，守着那汪藏在深处的清泉。
“走吧。”他轻声说，脚步轻快了些。
赵峰在前头开路，剑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苏晴走在中间，药箱上的铜锁叮当作响；林野跟在后面，腰间的玉佩偶尔撞到琉璃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三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会动的画。
林野忽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所谓传承，不过是把一个人的光，变成一群人的暖。”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微光，又抬头看了看前面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忽然笑了。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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