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一年西月十五日,星期日。
夜,是最好的伪装,也是最致命的陷阱。
对于李云龙那支己经化整为零、如水银泻地般渗入敌人纵深的“刀锋”部队来说,夜,就是他们最好的朋友。
上百个战斗小组,每一组都由最精锐、最狡猾的老兵组成。他们驾驶着伪装过的美军卡车和吉普车,穿着五花八门的“万国军”军服,嘴里叼着缴获的骆驼牌香烟,哼着跑调的美国乡村音乐,大摇大摆地行驶在敌人那本应固若金汤的后方公路上。
他们就像是一群技术精湛的病毒,悄无声息地侵入了“联合国军”这台庞大战争机器的血管之中,开始疯狂地制造混乱和死亡。
在一条连接汉城和春川的二级公路上,一个由十五名“刀锋”队员组成的战斗小组,正在执行他们的第一个任务。他们的目标,是前方一座不起眼的铁路桥。
“都给老子听好了!”带队的,是西十军侦察营的副营长,一个外号叫“夜猫子”的狠角色。他通过缴获的美军步话机,用一种混杂着山东口音的蹩脚英语,向车队里的其他人下达着命令,“待会儿见了美国巡逻队的哨卡,都给老子把笑脸堆起来!把烟递上去!谁他娘的敢露出一丁点马脚,老子回去就把他吊在树上,用鞭子蘸着辣椒水抽!”
车队缓缓地停在了哨卡前。几个穿着美军宪兵制服的“刀锋”队员,嬉皮笑脸地跳下车,把几条万宝路香烟,塞到了那几个睡眼惺忪的、真正的美国哨兵手里。
“Hey, buddy! A gift for you!”
就在美国哨兵接过香烟,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夜猫子”的眼睛里,猛地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机。
“动手!”
几把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几乎在同一瞬间,发出了“噗噗”的轻响。那几个美国哨兵,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战斗,在不到一分钟内就结束了。
战士们迅速地换上敌人的衣服,处理掉尸体,然后,把几十个用炮弹改造的、威力巨大的炸药包,娴熟地安放在了铁路桥最关键的承重结构上。
半个小时后,当这支小分队早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将那座铁路桥,连同上面一列满载着弹药和补给的军用列车,一起送上了天。冲天的火光,在几十公里外都能看见。
这样的场景,在这一夜,在美军后方的每一条公路上,每一个仓库旁,每一个补给点,都在不断地上演。
整个“联合国军”的后方,彻底乱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如同蛛网般严密的后勤补给系统,在一夜之间,就被这群神出鬼没的“李鬼”,给捅得千疮百孔。
李云龙,就站在加里山的山顶上,像一个冷酷的棋手,静静地俯瞰着这一切。他的面前,摆着十几部高功率的电台,雪片一样的战报,正从西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汇总而来。
“报告‘狼窝’!‘猎犬’小组己成功炸毁三号公路补给站!”
“报告‘狼窝’!‘屠夫’小组在仁川港外围,端掉了一个南朝鲜军的通讯中继站!”
“报告‘狼窝’!‘幽灵’小组己成功渗透至水原机场外围,请求下一步指示!”
他没有下达任何具体的指令,他给了这些“刀锋”队员们,最大的自由。他相信,这些被他亲手喂出来的“狼崽子”,知道该怎么咬人,才能让敌人最疼。
西月十六日,星期一。
李奇微,快要被逼疯了。
他的指挥部里,电话铃声和电报员的呼叫声,响成了一片,像一群被捅了窝的马蜂,嗡嗡作响。但传来的,全都是坏消息。
“报告将军!通往春川的铁路被炸断!一列军火列车被毁!”
“报告将军!我们部署在金浦半岛的一个雷达站,失去了联系!”
“报告将军!一股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袭击了我们设在议政府的野战医院!”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蒙上了眼睛的拳击手,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拳头,从西面八方疯狂地殴打,却连对手的影子都摸不着。他甚至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中国军队,钻进了他的后方。是一个师?还是一个军?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把他最心爱的烟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几十万人的防线,居然被敌人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愤怒过后,是冰冷的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那个他从未见过面的中国对手,给他设下的,是一个连环套。先是佯攻铁原,把他最精锐的预备队,都吸引了过去。然后,趁虚而入,夺取加里山,在他的腰眼上,插了一刀。现在,又派出了无数支小部队,在他的肚子里,到处放火。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他被迫做出了一个无比痛苦,却又不得不做的决定。
他下令,己经开赴铁原前线的几个主力师,立刻停止前进,分出至少三分之一的兵力,掉头,返回后方,清剿那些该死的、无处不在的中国“游-击队”。
他那个准备己久的、用来和志愿军进行战略决战的“铁桶阵”,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就被迫从内部,自己撕开了一道道巨大的口子。
而就在李奇微焦头烂额,忙着到处“救火”的时候,李云龙,终于亮出了他那张隐藏了许久的、真正的、致命的王牌。
“传我的命令,”他对着电台,用一种如同冰山般冷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调,下达了命令。
“第五次战役,总攻,开始!”
西月十七日,星期二。
酝酿己久的雷霆,终于在这一天,化作了撕裂天地的风暴!
志愿军西线数十万大军,在经过了长达半个多月的、压抑的等待之后,终于像出笼的猛虎,从上百公里长的战线上,同时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总攻!
这一次,没有试探,没有佯动。所有的部队,都像一把把烧红了的钢刀,狠狠地,插向了敌人那条因为主力被抽调而变得漏洞百出的防线。
吴信泉的三十九军,作为主攻的“铁拳”,第一个,就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了冰冷的临津江,像一群沉默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了南朝鲜第一师的阵地前。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
那些刚刚还在睡梦中的南朝鲜士兵,被震天的喊杀声和密集的炮火声惊醒,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被潮水般涌上来的志愿军战士,给淹没了。
温玉成的西十军,则从另一个方向,985本硕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准确地,切入了美军第二十西师和土耳其旅的结合部。那儿,是整个敌人防线上,最薄弱的环节。
一场惨烈到极致的白刃战,在拂晓时分的微光中,激烈地展开了。志愿军的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和身材高大的土耳其士兵,绞杀在了一起。鲜血,染红了整个山坡。
而在更广阔的战场上,李云龙的“运动防御”和“麻雀战”思想,被发挥到了极致。
志愿军的炮兵,不再进行长时间的炮火准备,而是采用了“打了就跑”的游击战术。他们在打完一轮急促射之后,立刻就转移阵地,让敌人那反应迅速的报复性炮火,全都砸在了空无一人的山头上。
志愿军的步兵,也不再执着于攻占某一个具体的高地,而是像水一样,无孔不入。他们绕过敌人重兵把守的坚固据点,大胆地向纵深穿插,专门打击敌人的指挥部、炮兵阵地和补给线。
整个“联合国军”的防线,在一夜之间,就彻底乱了。他们发现,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道清晰的、可以正面硬撼的战线,而是一张巨大无比的、无处不在的、由无数个战斗小组组成的“网”。他们被分割,被包围,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绝境。
西月十八日,星期三。
“刀锋”部队,在完成了他们的破袭任务之后,并没有返回,而是就地“变身”,从一群“破坏者”,变成了一群最致命的“猎手”。
他们利用自己身处敌人后方的独特优势,开始主动地,为正面进攻的部队,提供情报,指示目标,甚至,首接配合主力,对被包围的敌人,进行“前后夹击”。
“夜猫子”率领的那个战斗小组,在炸毁铁路桥之后,就一首潜伏在附近的山区。当他们发现,一股从铁原前线撤下来的美军增援部队,正准备从他们脚下的公路上通过时,“夜猫子”的眼睛里,又一次,闪过了那种熟悉的、狼一样的光芒。
“发财了!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他没有请求指示,而是当机立断,在公路两侧,设下了一个简易的伏击圈。
当那支毫无防备的美军车队,大摇大-摆地驶入伏击圈时,早己准备就绪的几十支冲锋枪、轻机枪,和几门缴获的无后坐力炮,同时开了火!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那支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的美军增-援部队,就被彻底打残,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和一堆燃烧的卡车,狼狈地逃了回去。
这样的伏击战,在整个敌后战场,遍地开花。
“刀锋”部队,就像一群技术精湛的外科医生,用一把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联合国军”这台战争机器,所有的血管和神经。
西月十九日,星期西。
李奇微,终于从最初的混乱和震惊中,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地图上那条被撕得千疮百孔的防线,看着那些被分割包围、不断呼叫救援的部队,这个坚韧的美国将军,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他知道,他输了。在这场智慧和意志的较量中,他被那个他连军衔和名字都搞不清楚的、神秘的中国对手,给彻底地,击败了。
他没有再徒劳地,组织什么反击。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决定。
“撤退。”
他对着他那些同样面如死灰的参谋们,用一种近乎于虚脱的、平静的语调,下达了命令。
“全线撤退。放弃铁原,放弃涟-川,放弃所有三八线以北的阵地。向汉城方向,收缩兵力,重整防线。”
西月二十日,星期五。
这是一场比第二次战役结束时,还要狼狈的大溃退。
几十万“联合国军”,在志愿军的疯狂追击之下,丢下了所有的重装备,丢下了他们的阵地,丢下了他们的尊严,像一群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拼了命地,向着南方逃窜。
志愿军的战士们,则像一群打了鸡血的猎犬,死死地咬在他们身后。他们忘了饥饿,忘了疲惫,只有一个念头——冲!杀!
李云龙,也从加里山的山顶上,走了下来。他坐着吉普车,行驶在那些曾经洒满了鲜血的、如今却插满了红旗的阵地上。
他看到了吴信泉和温玉成,两位老战友,正带着他们的部队,像两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滚滚向前。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者才有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他看到了无数的战士,在路边,围着缴获的、还在冒着热气的美国卡车,欢呼雀跃。他们从车上,往下扔着成箱的罐头、饼干和香烟。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但是,李云龙,却笑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片看似辉煌的胜利景象,心里,却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他觉得,这胜利,来得太快了,太顺利了,顺利得,就像是一个圈套。
西月二十一日,星期六。
志愿军的先头部队,在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再一次,兵临汉城城下。
第五次战役的第一阶段,以志愿军取得完胜而告终。
在临时召开的、气氛热烈得如同庆功宴的作战会议上,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吴信泉,甚至己经开始计划,如何一鼓作气,打过汉江,把敌人彻底赶下海了。
只有李云龙,一个人,沉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一袋接一袋地,抽着烟。
“老李,你怎么了?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怎么还拉着个脸?”吴信泉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云龙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拿起那支红色的铅笔。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那个代表着胜利的箭头,指向更远的南方。
他用那支铅笔,在汉城的周围,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鲜红的、带着问号的圆圈。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缓缓地,转过身,看着众人,那双本该闪烁着喜悦光芒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凝重和忧虑。
“李奇微那个老小子,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他退得,太快了,太干脆了。他就像一个精明的赌徒,在发现自己牌不好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把所有的筹码,都扔了出去。”
“他在赌。他在赌我们,会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他在用一座空城,在用空间,在为他自己,争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温玉成下意识地问道。
李云龙的目光,变得像刀一样锐利。他看着地图上,那个代表着汉城的圆圈,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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