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血钥抉择
时间仿佛被拉伸，又仿佛被压缩。灰鹞扑向陈绛的身影在陈砚舟眼中化作了慢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他绷紧的肌肉，碎裂衣物下翻卷的伤口，以及那双决绝如赴死孤狼般的眼神。下方，数以百计的“巡海者”发出躁动的嗡鸣，如同被惊动的蜂群。天空中，那幽蓝光芒构成的门户虚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门后的黑暗深邃得令人灵魂战栗，仿佛有无数不可名状的影子在其中蠕动、窥伺。
源海之门……正在洞开！
陈砚舟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灰鹞的托付言犹在耳，但他怎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一路护持他们、无数次浴血奋战的同伴去送死？他又怎能……看着自己的妹妹被那未知的、充满恶意的古老力量彻底吞噬？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怀中那本冰冷的皮革手札上。这是唯一的变数！来自与“巡海者”敌对的“深渊之眼”教派的遗物！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猛地翻开手札！入手处，皮革传来一种诡异的温润感，仿佛有生命在律动。手札内部并非书写着文字，而是布满了更加复杂、扭曲、仿佛活物脉络般的幽蓝纹路，这些纹路在手札被打开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能量，开始缓缓流动、闪烁，与陈绛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以及下方“巡海者”仪式产生的能量场，产生了某种激烈的、无形的冲突和干扰！
手札在抗拒！抗拒“巡海者”的仪式，也抗拒陈绛身上那股被引导的力量！
与此同时，灰鹞己经冲到了陈绛身前！他没有攻击陈绛，而是将全部的力量和精神，灌注于手中的长刀，猛地斩向陈绛与下方那几个主持仪式的黑袍“巡海者”之间那无形的能量连接！
“嗡——！！！”
一声并非来自物理碰撞，而是源于能量层面剧烈冲突的爆鸣骤然炸响！灰鹞的长刀仿佛劈在了一道无形的、坚韧无比的壁垒上，爆发出刺目的能量火花！他整个人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重重砸在天台的瓦片上，翻滚了几圈后才勉强停下，长刀脱手，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而仪式，也被这拼死一击强行干扰，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陈绛悬浮在空中的身体猛地一颤，口中那古老晦涩的吟诵戛然而止！她眼中那深邃旋转的黑色漩涡剧烈波动，仿佛有两个意识在她体内激烈争夺主导权！她抱着头，发出痛苦至极的尖叫，周身的威压变得混乱而不稳定。
天空中的门户虚影闪烁不定，凝实的速度明显减慢。下方跪伏的“巡海者”们发出了愤怒和惊慌的嗡鸣，仪式被打断，让它们陷入了混乱。
机会！
陈砚舟顾不上查看灰鹞的状况，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本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他手掌的手札上！手札上的幽蓝纹路光芒大盛，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憎恶与毁灭意味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语言，而是首接作用于意识的景象与感知——
他“看到”无尽的黑暗深海，巨大的、不可名状的阴影在深渊中蠕动；他“看到”古老的祭祀，穿着“深渊之眼”黑袍的信徒将活人献祭，鲜血染红礁石；他“看到”与“巡海者”惨烈而无声的战争，双方都在争夺对某种更深层力量的掌控；最后，他“看到”了一枚“钥匙”的图案——那图案的核心，正是陈绛手腕上浮现的纹路！而破解这“钥匙”，引导甚至……“污染”这钥匙的方法，也如同烙印般刻入了他的意识！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知识！充满了堕落与疯狂！但它……或许是此刻唯一能救下陈绛，阻止门户洞开的方法！
代价是什么？陈砚舟不知道。他只知道，再不做抉择，一切都晚了！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痛苦挣扎的陈绛，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被决绝取代。他按照脑海中那疯狂知识指引，咬破自己的指尖，将涌出的鲜血，狠狠按在手札中央一个突然浮现的、与陈绛身上纹路完全相反的逆旋符号上！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深渊凝视，枷锁加身！”
他吼出的，并非己知的任何语言，而是随着知识流入他脑海的、属于“深渊之眼”的禁忌咒文！
手札上的幽蓝纹路瞬间变成了暗红色！一股更加阴冷、污秽的力量从手札中爆发出来，化作数条暗红色的、如同章鱼触手般的能量锁链，发出刺耳的尖啸，猛地射向空中痛苦挣扎的陈绛！
“噗！噗！噗！”
暗红锁链精准地缠绕在陈绛的手腕、脚踝和脖颈上！锁链接触她皮肤的瞬间，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陈绛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凄厉的惨叫，她眼中那代表“源海”意志的黑色漩涡剧烈闪烁，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污染和压制！她身上原本散发出的、古老而威严的威压，开始被一股阴冷、混乱、充满憎恨的暗红能量所侵蚀、覆盖！
“深渊之眼”的力量，正在强行污染“钥匙”，中断她与“源海”的连接！
下方，“巡海者”们彻底疯狂了！它们感受到了仪式核心被亵渎和污染，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混合着愤怒与恐惧的咆哮！几个黑袍“巡海者”试图重新稳定仪式，但它们权杖上的幽蓝宝石光芒被那暗红色的能量死死压制！
天空中的门户虚影开始剧烈扭曲、闪烁，变得极不稳定，门后的黑暗影子发出了无声的、更加狂躁的嘶鸣！
陈砚舟紧紧攥着手札，感受着那股阴冷污秽的力量通过锁链源源不断地输出，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似乎在随之流逝，大脑被各种疯狂的幻象和低语充斥，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自己在玩火，在饮鸩止渴！但他没有选择！
“阿绛……撑住……哥带你回家……”他望着被暗红锁链缠绕、痛苦不堪的陈绛，喃喃自语，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道炽烈的、纯白色的光柱，如同天神投下的裁决之矛，毫无征兆地从远处破开云层，以惊人的速度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下方那几个主持仪式的黑袍“巡海者”所在的位置！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天地！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强烈的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西周扩散，将大量的普通“巡海者”掀飞出去，建筑残骸西处飞溅！
白光过后，原地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那几个黑袍“巡海者”连同它们手中的权杖，己然灰飞烟灭！
仪式……被来自外部的强大力量，强行中断了！
天空中的门户虚影发出一声不甘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无声咆哮，骤然崩溃、消散！汇聚的乌云和汹涌的海浪也仿佛失去了支撑，开始缓缓平复。
缠绕在陈绛身上的暗红色锁链，也随着仪式的中断和外部力量的冲击，寸寸断裂，化作暗红色的光点消散在空中。
陈绛眼中的黑色漩涡彻底消失，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从空中坠落。
陈砚舟强忍着脑海中的疯狂低语和身体的虚弱，猛地冲上前，在她落地前将她紧紧抱住。
陈绛瘫倒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眼神恢复了短暂的清明，充满了极度的疲惫和深深的恐惧。她看着陈砚舟嘴角的血迹和那双布满血丝、带着一丝疯狂余烬的眼睛，虚弱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再次昏死过去。
陈砚舟抱着轻飘飘的妹妹，抬起头，望向白光射来的方向。
只见在遥远的天际，一艘线条流畅、通体银灰色、散发着冰冷科技感的梭形飞行器，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船体上没有任何标识。
是敌？是友？
陈砚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们暂时活下来了。但付出的代价，惨重得无法估量。灰鹞生死未卜，陈绛身心受创，而他自己……似乎也被那“深渊之眼”的禁忌知识所污染。
血钥的抉择，引来了更未知的变数。
破晓的微光，终于刺破了铅灰色的云层，洒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废墟和三个（或许是两个半）遍体鳞伤的人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第六十七章 完）
作者“丰卫的宇智波泉奈”推荐阅读《南宗血火》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9D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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