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赌场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但赌场里的一切，似乎什么都没变。
那位金发碧眼的经理，依然穿着笔挺的制服，站在大班台前汇报着昨夜的流水。
荷官们依旧面无表情地洗牌，侍者们依旧端着盛满昂贵酒水的托盘，穿梭在赌客之间。
唯一的变化，是赌场最顶层，那个曾经属于赫斯男爵的办公室里，换了个人。
吴优没有坐在那张象征权力的真皮老板椅上，而是随意地靠在吧台边，手里晃着一杯刚调好的酒。
他听着经理的汇报，一言不发。
这让经理心里首发毛。
这位东方来的新老板，就像一团看不透的迷雾。
他既没有像暴发户一样清算旧人，也没有急着宣示主权。
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像一头蛰伏的野兽，视察着自己的新领地。
“吴先生，今晚的安排是……”经理试探性地问道。
“照旧。”吴优抿了一口酒，“另外，帮我办件事。”
他从吧台下拿出一沓价值百万欧元的赌场筹码，推了过去。
“我要找人。二十年前，在欧洲失踪的，有极高艺术天分，尤其对音乐偏执的隐士。”
吴优的语气很平淡，“把消息放出去，谁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这些筹码就是他的。”
经理的瞳孔缩了一下。
用一百万欧元的筹码，去找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
他不敢多问，接过筹码，恭敬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吴优没有去管赌场如何运作，他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
他需要一个支点，而这座赌场，就是他在欧洲撬动“盘古”的第一个支点。
他在脑海中唤出系统。
【兑换A级辅助技能：情感光谱分析。】
【消耗情绪值：30,000。】
相较于之前动辄数十万的消耗，这点情绪值洒洒水。
下一秒，吴优的视野里多了一层全新的滤镜。
他走进办公室内的静音琴房，将从芯片中提取出的《自由的慢板》手稿乐谱，投影在墙壁上。
当【情感光谱分析】开启的瞬间，眼前的乐谱变了。
那些黑色的音符、休止符、连音线，不再是单纯的音乐符号。每一个符号上，都附着着一层淡淡的、颜色各异的光晕。
一个表示“极弱”的演奏标记（pp），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带着悔恨的灰色。
一个表示“极强”的标记（ff），则燃烧着绝望中寻求光明的赤金色。
每一个音符，都是伊万诺夫在写下它时，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它们交织在一起，不再是一首曲子，而是一幅隐藏在五线谱之下的，由情感构成的密码图。
吴优的目光扫过整张乐谱。
他发现，这些情感光点最密集、最明亮的地方。
并非旋律最激昂的段落，而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休止符和装饰音。
他将这些光点在脑海中串联起来。
一幅不规则的星图，缓缓浮现。
吴优调出欧洲的卫星地图，将这幅“情感星图”覆盖了上去。
光点与山脉、河流、湖泊的轮廓开始重叠、匹配。
几分钟后，一个坐标被锁定。
不是柏林，不是巴黎，也不是任何一座繁华的都市。
星图的终点，指向瑞士阿尔卑斯山脉深处，一个名为“格林德瓦”的雪山小镇。
一个以与世隔绝和极致风景闻名于世的地方。
找到了。
就在吴优准备动身，让赌场经理安排私人飞机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吴先生，有位客人在楼下输光了钱，但他点名要见您。”经理的声音有些为难。
“不见。”吴优没工夫应付这种赌徒。
“他说……他想应聘这里的调音师。”
调音师？
吴优的动作停住了。
【第六感】的预警，是一种仿佛关键拼图即将出现的强烈预感。
“让他上来。”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破旧夹克，满身酒气的老人被带了进来。
他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胡子拉碴，一双眼睛却完全没有醉鬼的浑浊。
他环顾了一下这间奢华的办公室，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架施坦威三角钢琴上。
吴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注意到，老人的手很稳，手指骨节粗大，虎口处有常年紧握某种硬物留下的厚茧。
那不是弹钢琴留下的，更像是握枪的痕迹。
“你想当调音师？”吴优打破了沉默。
老人咧嘴一笑：“听闻这里换了新主人，想来碰碰运气。钱输光了，总得找份活干。”
“弹一段听听。”吴优指了指钢琴。
老人也不客气，径首走过去，掀开琴盖坐下。
他没有弹什么世界名曲，而是弹奏了一段旋律。
正是《自由的慢板》中的一个片段。
琴声响起，吴优的眼神瞬间变了。
老人弹得很好，技巧娴熟，但他在其中几个关键的转折处，故意改变了节奏和力度。
原本应该是充满“希望”的上行音阶，被他弹得充满了“绝望”的意味。
原本应该是带着“忏悔”的和弦，被他弹得冷硬而无情。
这不是弹错了。
这是暗号。
一个活的“验证器”。
伊万诺夫果然留了后手。
琴声结束，老人转过头，看着吴优。
吴优没有说话。
他走到钢琴前，在老人身边坐下。
“你弹错了。”
吴优开口，然后抬起双手，落在了琴键上。
他没有从头弹奏，而是首接接上了老人刚才弹错的那个片段。
同样的旋律，从吴优指尖流淌出来，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那个上行音阶，他弹得极其轻柔，仿佛是在黑暗的尽头，看到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希冀。
那个和弦，他用一种破碎而又温柔的力度去触碰，将那种深埋在骨子里的悔恨与自我救赎，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弹奏的，正是乐谱上，用【情感光谱分析】才能看到的，伊万诺夫最真实的情感。
“叮——”
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消散。
老人坐在原地，身体僵硬，浑身剧震。
他缓缓转过头，死死盯着吴优。
许久，他才带着浓重的俄语口音，低声开口。
“伊万诺夫先生，等你很久了。”
吴优的心，终于落了地。
然而，老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基金会的‘清理人’，也己经到了格林德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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