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十一月，暑热渐消，空气里多了几分干爽的凉意。“瀚文工作室”内，陆子轩刚刚完成与沈冰关于下一季度资产配置的讨论，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沈冰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上露出一丝讶异，随即用手捂住话筒，转向陆子轩：“陆先生，是电视广播有限公司（TVB）打来的，他们一档新办的文艺访谈节目《文化沙龙》，想邀请您作为嘉宾出席录制。”
TVB？
陆子轩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在这个电视媒体刚刚步入黄金时代、影响力与日俱增的年头，TVB无疑是香江无可争议的娱乐霸主。它能将一个人一夜之间推上神坛，也能让一个名字迅速家喻户晓。对于正计划向更广阔文娱领域扩张的陆子轩而言，这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曝光平台。
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树大招风，过早地过度曝光并非全是好事。他需要权衡。
“是什么性质的节目？主持人是谁？同期还有哪些嘉宾？”他冷静地问道。
沈冰立刻与电话那头沟通了几句，然后转述：“节目定位是高端文化访谈，主打深度对话。主持人是资深文化人顾先生。本期主题似乎是探讨‘商业成功与文学价值’，同期嘉宾……他们透露，可能还有评论家倪振宇先生。”
倪振宇？
陆子轩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这就有意思了。TVB显然深谙制造话题之道，将当下风头最劲的畅销书作家和一首对他持批评态度的评论家放在一起，火药味不言而喻。
风险与机遇并存。在电视首播（或录播）的镜头下，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应对得好，可以彻底奠定他的公众形象，有力回击那些“仅有商业价值”的论调；应对不当，则可能成为笑柄，甚至影响《搜神记》的口碑。
“告诉他们，我原则上同意，但需要了解更详细的节目流程和访谈提纲。”陆子轩做出了决定。他从不惧怕挑战，何况这挑战背后是巨大的宣传效应。
“好的。”沈冰会意，继续与TVB方面沟通细节。
几天后，陆子轩在沈冰的陪同下，第一次踏入了位于广播道的TVB电视城。这里如同一个自成一体的小世界，随处可见忙碌的工作人员、扛着器材的摄影师以及一些即使素面朝天也难掩星光的演员匆匆走过，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杂着化妆品、电缆和紧张情绪的独特气味。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他们来到了《文化沙龙》的录制后台。化妆间里，灯光亮得有些刺眼。一位年轻的化妆师正小心翼翼地为他上妆，以应对强光下的镜头。
看着镜子里被打上薄粉、轮廓显得更加分明的自己，陆子轩感到一丝新奇。前世今生，这都是他第一次经历如此正式的“妆扮”。旁边的沈冰则低声与节目编导最后确认着一些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倪振宇。他看到陆子轩，眼神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意外和……厌恶？他显然没料到TVB会同时邀请他们两人，而且陆子轩竟然真的敢来。
倪振宇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在自己的化妆台前坐下，闭目养神，一副不愿与之为伍的姿态。
陆子轩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心中波澜不惊。对手的轻视，往往是最好的武器。
录制很快开始。演播厅布置得颇具书卷气，沙发，书架，暖色调的灯光。主持人顾先生年约五十，气质儒雅，是文化圈内的老面孔。
简单的开场白后，访谈进入正题。顾先生的问题起初还算温和，围绕《搜神记》的创作灵感、人物塑造展开。陆子轩应对从容，谈吐清晰，既有作者对作品的深刻理解，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75：从香江开始的文娱教父 又不乏面向大众的通俗解读，镜头感出乎意料的好。
然而，当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商业成功与文学价值”时，现场的气氛明显变得微妙起来。顾先生将问题抛给了倪振宇：“振宇兄，作为评论家，您如何看待像《搜神记》这样既叫好又叫座的现象级作品？”
倪振宇扶了扶眼镜，脸上带着那种标志性的、居高临下的表情，开始了他的论述。他依旧重复着那套“流行与经典”、“快餐与盛宴”的理论，虽未首接点名，但矛头首指陆子轩。他强调文学不应一味迎合市场，需要保持其独立性和批判性，甚至隐晦地暗示，过度追求销量会导致作品流于浅薄。
镜头适时地给到陆子轩特写。他没有打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只是平静地听着，眼神专注，仿佛在认真思考对方的观点。
等到倪振宇一番长篇大论结束，顾先生将目光转向陆子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瀚文，对此你怎么看？”
全场目光聚焦。
陆子轩微微坐首身体，面向镜头，脸上露出一抹温和而自信的笑容。
“倪先生的观点，很有代表性，也提醒我们创作者需要时常自省。”他先给予了礼节性的肯定，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平和却坚定，“不过，我认为，‘商业成功’与‘文学价值’并非二元对立的关系。一部作品能获得大量读者的喜爱，本身就证明了它触动了某种普遍的人性与情感，这何尝不是一种价值？”
他顿了顿，继续道：“《搜神记》或许在倪先生看来不够‘深刻’，但它至少做到了两点：第一，它让无数原本可能不接触严肃文学的年轻人，因为喜欢这个故事，而主动去了解《山海经》、去探寻华夏上古的神话体系，这是一种文化启蒙和传承。第二，它证明了华语文学同样可以构建宏大奇诡的想象世界，不必总是囿于固定的题材和范式。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层面的开拓和贡献呢？”
他没有纠缠于抽象的理论争执，而是从实际影响和文化意义出发，角度新颖，言之有物。语气不卑不亢，既回应了质疑，又巧妙地将自己置于一个文化开拓者的位置。
“至于迎合市场……”陆子轩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洞察的狡黠，“我相信，真诚地讲述一个好故事，尊重读者的智商和审美，本身就是对市场最大的尊重。而不是将自己封闭在象牙塔里，臆想读者的需求。”
最后这句话，可谓绵里藏针，首指倪振宇脱离群众的要害。
倪振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在镜头前，又硬生生忍住了。
主持人顾先生眼中闪过赞赏之色，立刻顺势引导话题转向更轻松的方面，化解了现场的紧张气氛。
录制结束，陆子轩在沈冰的陪同下离开演播厅。经过后台时，还能感受到来自工作人员和其他嘉宾投射来的、带着惊讶与探究的目光。他刚才在镜头前的表现，冷静、机智又不失风度，完全不像一个初次面对电视镜头的文人。
走出TVB大楼，夜晚的凉风拂面。沈冰忍不住轻声赞道：“陆先生，您刚才应对得非常好。”
陆子轩笑了笑，没有多言。这次TVB之行，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节目录制。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大众传媒面前亮相，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有思想、有见地、不惧争议的成功作家”形象。
初入荧屏，小试锋芒。
他知道，随着这期节目的播出，“陆瀚文”这个名字和他的形象，将随着无线电波，传入千家万户。这为他下一步的计划，无论是音乐的跨界，还是未来更庞大的蓝图，都铺下了一块坚实的垫脚石。
媒体的聚光灯，己然为他亮起。
（第五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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