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茶室里回荡，格外刺耳。
角落里那个如同枯木般的老者，猛地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球里爆射出骇人的杀机，死死锁定了王昊。
林婉婷看着地上的青瓷碎片，那张始终维持着雍容华贵的脸上，血色褪尽。
她不是为了一只杯子，而是为了王昊那句话！
旧伤！瓶颈！心魔！
这三个词，如同三把最锋利的尖刀，精准无比地捅进了她内心最深处，那个隐藏了十几年，连林家最核心的成员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她最大的痛，也是她最大的不甘！
这个年轻人，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王昊却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闲心弯腰，捡起了一块最大的碎片，在指尖把玩。
他端起自己那杯己经凉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不过搅动风云的不是我，而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将那块碎片随手丢在茶盘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陈斌是蛇，可想吞下整个天华集团这头大象，他还没那个胃口。他背后，总得有人喂着吧？”
林婉婷的呼吸，彻底乱了。
这个王昊，不仅看穿了她的伤，连这次集团内乱的本质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冰冷姿态。
“王先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林婉婷又问：“那王先生觉得，天华集团这5%的股份，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是最后的试探。
如果王昊是为了钱，为了权，那一切都好办。就怕他图的，是别的东西。
王昊笑了，他整个人懒洋洋地向后一靠，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没骨头的样子。
“意味着什么？”
他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
“意味着我可以少修几台空调，多点时间躺着喝喝茶，看看漂亮小姐姐跳舞。”
这个回答，让林婉婷准备好的所有后续话术，全部堵死在了喉咙里。
她完全懵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王昊可能会狮子大开口，可能会提出苛刻的条件，可能会展露他的野心。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流氓地痞般的答案！
几轮交锋下来，林婉婷越发心惊。
眼前的年轻人，面对她这个执掌天海市地下秩序，跺跺脚就能让无数人失业的林家家主，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
不卑不亢，对答如流，思路清晰得可怕，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她完全看不透他！
这个王昊，就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你看得见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却永远不知道那团雾里面，究竟藏着一头温顺的绵羊，还是一头能将你生吞活剥的史前巨兽！
这种彻底失控的感觉，林婉婷己经有二十年没有体验过了！
她眼神一凝，谈话的耐心在这一刻消耗殆尽。
既然言语的试探毫无用处，那就用最原始，最首接的方式，来掀开这张底牌！
她不再看王昊，只是给了角落里那个枯瘦老者一个信号。
那枯瘦老者缓缓站起身。
他明明身形干瘦，站起来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场却在无限拔高，仿佛一座沉寂了千年的火山，正在苏醒！
老者一言不发，缓步走到茶台前，从茶盘上拿起一个备用的，由纯铁打造，杯壁厚达一指的厚重茶杯。
这是用来温茶的，分量极重，寻常人单手拿着都费劲。
在王昊的注视下，老者将那个纯铁茶杯，轻轻握在了掌心。
下一秒，他那干枯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臂上，一条条虬龙般的青筋，猛地暴起！
“咯吱……咯吱吱……”
一阵令人牙酸到骨髓里的金属扭曲声，在寂静的茶室里，骤然响起！
那声音，不像是人在用力，更像是一台万吨液压机，正在缓缓合拢！
老者松开手。
“哐当。”
一团扭曲的废铁，掉落在名贵的红木茶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那个原本厚重无比的纯铁茶杯，此刻己经变成了一团不成形状的铁疙瘩。
上面，清晰无比地，留下了五个深深的，几乎要将铁块洞穿的指印！
这……这是人手能做到的事情？！
一股无形却又沉重如山岳的威压，从老者身上轰然散开，瞬间笼罩了整个茶室！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温度，骤降到了冰点！
古武“玄境”高手的标志——内劲外放，凝气成罡！
开碑裂石，摧金断玉！
这不是表演，这是最首接，最血腥的警告！
是我能像捏碎这个杯子一样，捏碎你的脑袋！
林婉婷优雅地端起一杯新沏的茶，轻轻吹散了热气。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昊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微小变化。
她不信。
她绝不相信，在这样绝对的，足以碾碎一切阴谋诡计的纯粹力量面前，这个故作神秘的年轻人，还能保持他那该死的镇定！
他会恐惧，会颤抖，会脸色煞白！
然后，他才会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来历和目的！
然而。
一秒。
两秒。
三秒。
预想中的惊骇和恐惧，并未出现在王昊的脸上。
他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分毫。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桌上那团废铁，然后，又将目光移回到了那个老者的手上。
他慢悠悠地开了口。
“老先生，劲儿挺大啊。”
“我瞅着您这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要不要我帮您‘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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