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近乎凝固的压抑中缓慢爬行。丽景小区的一居室仿佛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苏亦欢是岛上唯一的囚徒,被名为“悔恨”、“恐惧”和“不甘”的锁链牢牢禁锢。她严格执行着王丽丽教导的“拖”字诀,不主动联系李俊杰,甚至刻意忽略手机上任何可能来自他的信息或电话,试图用这种消极的对抗,维持着内心那份摇摇欲坠的、自以为是的“主动权”。
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一个平淡无奇的下午,门铃响起。不是急促的,而是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规律的响动。苏亦欢的心猛地一跳,某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绕上她的脊椎。她迟疑着,挪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某快递公司制服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苏亦欢女士吗?有您的法院专递,需要签收一下。”年轻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平淡无奇,却像是一道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法院……专递?
她的腿瞬间就软了,几乎要站立不住。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擂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她颤抖着手,拧开门锁,接过那个比想象中要轻、却又重若千钧的文件袋。快递员递过签收单,她甚至看不清上面的字,只是凭着本能,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甚至没有力气走到客厅。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撕开了文件袋的封口。
里面是几份装订整齐的文件。
最上面一份,抬头是几个醒目而冰冷的黑色宋体大字——传票。下面是某市某区人民法院的落款。旁边附着《离婚起诉状》副本。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两个字上,仿佛要将纸张烧穿。他真的……真的起诉了!他竟然真的,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撕扯下来,扔进了这冰冷的法律程序里!
她颤抖着,翻开那份起诉状副本。原告:李俊杰。被告:苏亦欢。白纸黑字,将他们变成了对立的两方。
她的目光急促地扫过下面的内容。除了基本的个人信息,诉状的核心部分,字字如刀,切割着她的神经。
“……被告与婚外异性孟某某交往密切,行为失当,多次出现逾越普通社交界限的亲密举动,包括但不限于接受对方喂食、允许对方进行肢体接触(搂腰、搭肩、系鞋带等)……”
“……经原告多次提醒沟通,被告均以‘误会’、‘亲戚’等理由搪塞,未能正视自身行为对夫妻感情的伤害,且缺乏基本边界感……”
“……被告甚至前往原告工作单位,公然哭闹,扰乱正常办公秩序,行为偏激,进一步加剧夫妻矛盾……”
“……上述事实有微信聊天记录、监控录像、行车记录仪录音等证据为证……夫妻感情确己彻底破裂,无和好可能……”
一行行,一句句,将她那些她自认为“没什么”的行为,用最客观、最冷酷的法律语言描述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将她剥光了衣服,置于大庭广众之下接受审判。那些被她撕碎、试图遗忘的证据,此刻以更具权威的方式,再次摆在了她的面前。
而诉讼请求那里,清晰地写着:“请求判决准予原被告离婚”,以及后面附着的,那份她曾经撕毁的财产分割方案。
现实的残酷,以一种她无法抗拒的、强硬无比的姿态,狠狠掴在她脸上。她一首逃避的,一首不愿面对的,此刻被这薄薄的几页纸,彻底摊开,无处遁形。
“啊——!”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哀鸣从她喉咙里挤出,随即化作了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她瘫坐在地上,紧紧攥着那几页仿佛带着刺的纸张,哭得浑身颤抖,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状纸上那些冰冷的文字。
恐慌,如同无数只冰冷的触手,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法院?传票?起诉?这些词汇对她来说,遥远而恐怖。她完全不懂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懂法律流程,不懂自己该如何应对。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无形的恐惧吞噬。
无助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王丽丽。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甚至看不清屏幕,凭着感觉拨通了王丽丽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苏亦欢就崩溃地哭喊道:“丽丽!怎么办……他……他起诉了!法院传票来了!我收到传票了!”
电话那头的王丽丽显然也愣住了,她大概也没想到李俊杰动作这么快,这么决绝。她支吾了几秒,才强作镇定地说:“啊?真……真起诉了?这个李俊杰!他也太不是东西了!亦欢你别怕!别慌!”
可她哪里懂得什么法律程序?只能重复着那些苍白无力的“鼓励”和错误百出的“建议”:“传票来了你就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到了法院,你就一口咬定感情没破裂!死活不承认他说的那些!就说都是他污蔑你,误会你!法官肯定会帮我们女人的!”
苏亦欢听着王丽丽这番毫无建设性、甚至可能起反作用的话,心里的恐慌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沉重。连丽丽都没办法了吗?
走投无路之下,一种寻求“家庭”庇护的本能,让她在混乱的通讯录里,找到了名义上的母亲——赵娟的电话。虽然她知道养母更偏心弟弟,但此时此刻,她太需要一个长辈,一个“亲人”来依靠了。
电话拨通,听到赵娟那带着些微不耐烦的“喂?”时,苏亦欢的委屈再次决堤,带着浓重的哭腔喊道:“妈……俊杰……俊杰他要跟我打官司离婚!法院传票都寄到家了!我该怎么办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苏亦欢能听到赵娟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似乎是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又像是在快速权衡着什么。
几秒钟后,赵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有些复杂,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急切:“什么?打官司?怎么闹到这一步了?亦欢啊,不是妈说你,你怎么就……唉!”
她没有第一时间关心苏亦欢的感受,也没有询问具体缘由,而是话锋一转,带着明显的担忧和算计,试探着问:“那……那你这一离婚……苏先生那边……每个月那个……那个钱……会不会……会不会就没了啊?”
她甚至不敢首接说出“抚养费”三个字,但那小心翼翼的、生怕断了财路的语气,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了苏亦欢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苏亦欢举着电话,僵在原地,连哭泣都停止了。一股比收到传票时更甚的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在这个她最需要亲情和支持的时刻,她名义上的母亲,首先关心的,竟然是那个每月按时到账的、来自她亲生父亲的“匿名”抚养费会不会受影响!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电话那头,赵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别动不动就离婚”、“多为以后想想”之类不痛不痒、甚至隐含责备的话。
苏亦欢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看着地上那几张冰冷的法律文书,再回想刚才养母那充满算计的回应,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孤独和绝望,将她彻底淹没。
她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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