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的风裹着洞庭湖的水汽,比钱塘江边的更黏,扑在脸上像蒙了层湿布。我和王胖胖背着帆布包站在君山渡头,脚下的青石板被往来的船客踩得发亮,缝隙里嵌着些不知积了多少年的绿苔,踩上去滑得很。
渡头边停着七八条乌篷船,船老大们叼着烟杆坐在船头,眼神扫过我们这些外来客时,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王胖胖凑到一个穿蓝布衫的船老大跟前,掏出包烟递过去:“大爷,我们想上君山,您看哪艘船方便?”
那船老大接过烟,却没点燃,捏在手里转了转:“上君山?这个时节去?”他往洞庭湖深处瞥了一眼,语气沉了些,“最近湖里不太平,夜里总听见有东西在水里撞船,前几天还有个打渔的,网里捞上来半截带鳞的胳膊,你们年轻人,还是别凑这热闹了。”
我心里一动,“带鳞的胳膊”——跟钱塘沉船墓里那截水尸鲛的手臂何其相似。我掏出那枚嵌着红珊瑚的蛇眉铜鱼,悄悄在船老大眼前晃了晃:“我们是来找人的,朋友说在君山脚下等我们,还说要是遇到船老大,给看这个就行。”
船老大的目光落在铜鱼上时,瞳孔明显缩了缩,捏着烟的手紧了紧:“你们……认识张先生?”
“张先生?”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可能是张死灵,赶紧点头,“对,是张先生让我们来的。”
船老大没再多问,把烟往耳朵上一夹,站起身:“跟我来。”他领着我们往最边上的一艘乌篷船走,那船看着比别的船旧些,船舷上刻着个小小的鱼形图案,跟铜鱼的样式差不离。“这船稳,夜里行船也安静,就是有条规矩——到了湖里,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别出声,更别往水里扔东西。”
王胖胖扛着帆布包上船时,脚不小心踢到了船板上的一个木盒,盒子里掉出几块灰白色的骨头,上面还沾着点墨绿色的黏液。“这是啥?”他弯腰要去捡,却被船老大一把拦住:“别碰!这是鲛骨,镇船用的,碰了会惹水神不高兴。”
鲛骨?我想起笔记里写的“非鲛骨不启”,目光落在那些骨头上——骨头的形状很奇怪,不像常见的兽骨,更像是……人的肋骨,只是边缘带着细细的鳞纹,跟水尸鲛手臂上的鳞片一样。
船老大把木盒盖好,放回船尾:“这是前几年从湖里捞上来的,放在船上能挡灾。你们要是怕,就进船舱里待着,我开船慢,半夜才能到君山脚下。”
我们钻进船舱,里面很窄,只能容两个人并排坐着。王胖胖从帆布包里掏出干粮,递给我一块面包:“你说那船老大嘴里的张先生,是不是张死灵?他怎么还在君山布了眼线?”
“不好说。”我咬了口面包,却没什么胃口,“但他提到鲛骨时的反应,还有船上的鱼形图案,都说明他肯定知道铜鱼的秘密。”我掏出青铜钥匙,放在手里着,“而且,他说湖里不太平,说不定君山底下的龙形窟,己经有人先找到了。”
船缓缓驶离渡头,洞庭湖的风从船舱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股淡淡的腥气,不是鱼腥味,而是像钱塘沉船墓里那种,被潮气泡透的土腥味,还混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某种香木燃烧后的味道,却又带着点凉意。
“你闻见没?”王胖胖突然停下咀嚼,皱着眉,“这香味不对劲,有点像……坟里的香。”
我刚想点头,就听见船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水里唱歌,调子又细又长,透着股说不出的哀怨。王胖胖刚想掀开船帘往外看,就被船老大的声音拦住:“别掀帘!是水鲛人在哭坟,听了会被勾走魂!”
水鲛人哭坟?我心里发毛,攥紧了怀里的铜鱼。那歌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船边,我甚至能感觉到船身轻微的晃动,像是有东西在水下用手推船。
就在这时,船舱里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我赶紧把它掏出来,只见钥匙上的鱼形图案发出微弱的蓝光,跟铜鱼的光遥相呼应。而那枚嵌着红珊瑚的铜鱼,珊瑚眼也亮了起来,红光透过船舱的缝隙,照在水面上,竟在水里映出一串脚印——是人的脚印,却带着蹼,一步步朝着船的方向走来。
“操!这是什么玩意儿!”王胖胖吓得往我身边缩了缩,手不自觉地摸向包里的工兵铲。
船老大的声音突然从船外传来,带着点急促:“把铜鱼举起来!对着水面!快!”
我赶紧抓起铜鱼,从船舱的缝隙里伸出去,对着水面。红珊瑚的光落在那些脚印上时,脚印突然停住了,紧接着,水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像是有东西被烫伤了,然后脚印迅速消失在水里,那哀怨的歌声也没了踪影。
船外恢复了安静,只有船桨划水的声音。王胖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脚印是什么东西的?”
船老大掀开船帘走进来,脸色比刚才更沉:“是水鲛人,被铜鱼的光伤着了。”他看了眼我手里的铜鱼,“张先生没跟你们说?蛇眉铜鱼是鲛人的克星,只要铜鱼在,西派偷墓笔记:蛇眉铜鱼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西派偷墓笔记:蛇眉铜鱼最新章节随便看!普通的水鲛人不敢靠近。但要是遇到‘鲛卫’,就没这么容易了。”
“鲛卫?”我追问。
“是守护龙形窟的鲛人,比普通的水鲛人凶十倍,身上的鳞刀枪不入,还能在水里呼风唤雨。”船老大叹了口气,“前几年有伙外人来君山,想找龙形窟,结果刚到湖边,就被鲛卫拖进水里,连骨头都没捞上来。”
我心里一紧,看来君山底下的龙形窟,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而张死灵,他让我们来君山,到底是想让我们找到下一片铜鱼,还是想让我们当诱饵,引出那些抢笔记的人?
船行到后半夜,终于到了君山脚下。船老大把船停在一个隐蔽的渡口,这里没有灯,只有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淡淡的银光。“从这儿往上走,有片竹林,竹林尽头有个山洞,张先生应该在那儿等你们。”他递给我一个布包,“这里面有几块鲛骨,你们拿着,进洞的时候用得上。记住,洞里的机关多,凡事小心,要是实在不行,就赶紧退出来,别硬撑。”
我们接过布包,背上帆布包,踏上了君山的土地。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船桨划水的声音,回头看时,那艘乌篷船己经消失在夜色里,只剩下水面上的涟漪,慢慢散开。
“这船老大,怎么跟送我们上刑场似的。”王胖胖嘟囔着,从布包里掏出一块鲛骨,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这玩意儿除了有点腥,也没什么特别的,真能管用?”
我没说话,心里总觉得不对劲。船老大提到张死灵时的反应,还有他给我们鲛骨的举动,都像是在按某种流程办事,而不是单纯的帮忙。而且,他没提那些抢笔记的人,是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
我们沿着渡口往山上走,很快就看到了船老大说的竹林。竹林很密,月光都很难透进来,走在里面,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竹叶摩擦的声音。刚走进竹林没多远,我就发现地上有脚印——不是我们的,是另一个人的,脚印很深,像是背着很重的东西,而且脚印旁边,还散落着点红色的珊瑚粉,跟老房子窗台上的一模一样。
“是抢笔记的人!”我赶紧指给王胖胖看,“他们也来了,而且比我们先到!”
王胖胖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珊瑚粉:“这粉还没干,应该刚走没多久。他们肯定也是去那个山洞的,咱们得赶紧跟上,别让他们把下一片铜鱼抢了!”
我们加快脚步,沿着脚印往竹林深处走。越往里走,空气里的土腥味越重,还混着那股淡淡的香木味。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竹林尽头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住,只留下一道缝隙,里面隐隐约约有光,还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我和王胖胖躲在藤蔓后面,屏住呼吸往里听。里面的声音很杂,像是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声音很陌生,带着点生硬的中文:“……铜鱼的位置己经确定了,只要找到鲛卫的巢穴,拿到鲛骨钥匙,就能打开龙形门……”
是外国人?我心里一惊,难道是裘德考的人?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就在这时,洞里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东西摔碎的声音。王胖胖刚想掀开藤蔓往里看,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我回头,看见张死灵站在我们身后,穿着那件黑色的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那双发亮的眼睛。
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洞里,眼神里带着点警告。我和王胖胖赶紧点头,跟着他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一棵大树后面。
“里面是裘德考的人,还有陈家的人。”张死灵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他们想抢第三片铜鱼,还想抓鲛卫,取鲛骨钥匙。”
“陈家?是陈皮阿西的人?”我追问。
张死灵点头:“他们跟裘德考合作了,目标都是蛇眉铜鱼。”他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我——跟墓室里插在白骨胸口的匕首一模一样,刀柄上刻着“张”字,“等会儿进去,看到鲛卫别硬拼,用这个,匕首上涂了鲛骨粉,能暂时压制它们。”
我接过匕首,感觉沉甸甸的。王胖胖凑过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首接冲进去抢铜鱼?还是等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张死灵没回答,只是看向山洞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复杂:“龙形窟里有个机关,叫‘潮汐阵’,跟钱塘沉船墓的机关一样,只有在潮涨潮落的时候才能打开。现在快到涨潮时间了,要是让他们打开机关,不仅铜鱼会被抢走,整个君山都会有危险。”
我想起爷爷笔记里写的“归墟在东,铜鱼为引”,突然明白过来——36片蛇眉铜鱼,每一片都关联着一个地方的安危,要是铜鱼被抢走,或者机关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现在就进去!”我握紧匕首,“不能让他们打开机关!”
张死灵点头,率先朝着山洞走去。我和王胖胖跟在他身后,心里既紧张又兴奋——这场关于蛇眉铜鱼的较量,终于要在君山脚下的龙形窟里,拉开真正的序幕了。而我们还不知道,在龙形窟的深处,等着我们的,除了第三片铜鱼和凶狠的鲛卫,还有一个关于张死灵身世的秘密,和一个埋藏了千年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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