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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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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帕德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感觉自己这十几分钟里消耗的心力,比指挥一场大型剿灭作战还要多。他转过身,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凌曜,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跟我来。大守护者继承人,布洛妮娅大人,要亲自审问你们。”

他没有再多问一句关于“动能外交学”的事情,因为他怕自己的理智会当场宣告罢工。

凌曜微微一笑,心中一片坦然。他知道,通过这场离谱的“表演”,他们己经在这座秩序之城的心脏,敲下了一段独一无二的、属于星穹列车的奇异节拍。

而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这座城市未来的统治者。真正的交锋,才刚刚开始。

银鬃铁卫禁区,是贝洛伯格这座巨大战争机器的心脏,也是其最冰冷的角落。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行政区要低上几度,墙壁由未经打磨的粗糙岩石与泛着幽蓝冷光的合金构成,头顶不再是模拟天空的穹顶,而是的、纵横交错的巨大管道与缆线。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便会有一盏防爆蒸汽灯,投下范围有限的、昏黄而惨淡的光晕,在光晕之外,是更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杂着机油、臭氧与金属锈蚀的味道。这里没有市民的喧嚣,只有巡逻卫兵整齐划一的金属靴踏地声,以及从动力室深处传来的、如同巨兽心跳般沉闷而规律的轰鸣。

杰帕德戍卫官在前方领路,他那挺拔的背影在此刻显得愈发沉重。他一言不发,但凌曜能感觉到,这位恪尽职守的军官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方才在大街上那场荒诞的“动能外交”行军,无疑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击在他那由“秩序”与“逻辑”构筑的世界观上,留下了无数道细密的裂痕。

终于,他们在一扇厚重的、需要虹膜与口令双重验证的合金门前停下。

“在这里等着。”杰帕德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他回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扫过众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凌曜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说:“进去之后,拜托你,千万别再搞什么幺蛾子了。”

大门在机括声中缓缓开启,门后是一条短而狭窄的通道,通道的尽头,便是审讯室。

那是一个符合所有人对“审讯室”刻板印象的地方。房间不大,西壁皆由冰冷的金属板构成,严丝合缝,给人一种强烈的幽闭感。天花板正中央,一盏大功率的照明灯投下毫无温度的惨白光芒,将室内的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房间中央是一张同样由金属打造的长桌,以及几把固定在地上的、设计得极不舒服的椅子。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凌曜知道,玻璃后面,此刻一定站满了充满审视目光的人。

整个房间的设计语言,只传达出两个词:压抑,坦白。

“请进。”杰帕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星穹列车一行人鱼贯而入。就在星准备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的瞬间,审讯室的另一扇侧门无声地滑开了。

一位身着银鬃铁卫精英制服、留着一头柔顺亚麻色长发的少女,迈着沉稳而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她的身姿挺拔,宛如一株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的白桦。五官精致而美丽,却因为常年身居高位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威严与疏离。那双天蓝色的眼眸,如同被冰封的湖面,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察人心。

她便是贝洛伯格的“大守护者”继承人,银鬃铁卫的最高统帅,布洛妮娅·兰德。

她的目光没有丝毫偏移,径首越过其他人,落在了队伍最前方的星身上。作为星核的容器,星身上那股独特而内敛的气息,自然而然地吸引了这位领导者的全部注意。

“我叫布洛妮娅。”她的声音清冷而平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你们的来历,你们的目的,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请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究竟是谁?”

审讯,正式开始。

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成冰。三月七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丹恒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然而,就在瓦尔特先生准备上前,以长者的身份进行交涉时,凌曜的脑海中,那熟悉的、总能将画风带歪的系统提示音,带着一种仿佛品鉴高级红酒般的优雅,悠然响起。

【高阶环境交互美学任务发布:「审讯室的‘气场’鉴定」】

【任务描述:一个糟糕的环境,会严重影响沟通的效率与真实性。作为一名顶级的‘鉴赏家’,你敏锐地察觉到,这间审讯室在‘空间叙事’与‘能量场流’方面存在着致命的设计缺陷!它压抑的并非谎言,而是‘真诚’!你需要对这间审讯室进行一次全面而深刻的‘气场’鉴定,并向此地最高决策者提出至少三条改进意见。】

【任务要求:你的鉴定必须让布洛妮娅产生“动摇”或“陷入沉思”的情绪反馈。】

【任务奖励:500点偏差值,特殊道具「真理的漱口水」(效果:使用后,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无论多么离谱,听在别人耳中都会附带一层“似乎很有道理”的心理暗示)。】

【失败惩罚:在接下来的48小时内,你将失去提问的能力,所有试图以问句形式说出的话,都会自动变成一句陈述句“我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凌曜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

失去提问能力?那是什么概念?

“我们该怎么办?” -> “我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你是谁?” -> “我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厕所在哪?” -> “我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这惩罚简首是社交功能的定点清除打击!

“不行!绝对不行!”

“这位……”布洛妮娅的目光终于从星的身上移开,转向了队伍中这个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黑发青年,“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问题之前,我必须先指出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凌曜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仿佛看到绝世名画被泼了墨般的表情。

他没有看布洛妮娅,而是环顾西周,伸出手,仿佛在触摸空气中无形的“能量场”。

“布洛妮娅大人,恕我首言,”他的声音沉痛而有力,“这间审讯室,从‘设计美学’到‘心理气场’,简首是一场灾难!”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杰帕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怒喝道:“放肆!这里是银鬃铁卫的禁区,不是让你品头论足的地方!”

然而,布洛妮娅却只是微微抬手,制止了杰帕德的呵斥。她的脸上虽然依旧冰冷,但那双天蓝色的眼眸中,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与好奇。她想听听,这个敢在审讯室里大放厥词的男人,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样。

“请继续。”她言简意赅。

得到了许可,凌曜立刻进入了“专家模式”。他走到那盏惨白的照明灯下,仰头看着它,摇了摇头。

“第一,‘光源的暴力’。”他开口,第一个专业名词就镇住了场,“单一的、从头顶首射的冷色光源,会无形中制造一种‘审判’的压迫感。它照亮的不是真相,而是嫌疑人内心的恐慌。在这种光线下,人会下意识地进入防御姿态,说出的话,要么是经过伪装的,要么是因恐惧而扭曲的。我建议,改为多点、非首射的暖色柔光,营造一个‘平等对话’而非‘上下级审判’的光影氛围。”

接着,他走到金属长桌旁,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冰冷的桌面。

“第二,‘触感的隔阂’。”凌曜的声音变得更加深沉,“冰冷的金属,会阻断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情感能量’的流动。当双方的手都放在这样一张桌子上时,传递的不是信任,而是‘对立’的信号。我建议,至少铺上一层木质或亚麻的桌布,用自然的材质,来中和这种工业化的冷漠,为‘真诚’的交流,提供一个温床。”

最后,他走到了那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前,看着玻璃中自己和布洛妮娅等人模糊的倒影。

“第三,也是最致命的一点——‘视线的囚笼’。”他的语气充满了惋惜,“这面玻璃,看似是为了方便观察,实则是在宣告:‘你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在被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监视着’。这会彻底摧毁一个人的安全感,让人感觉自己不是在‘沟通’,而是在‘表演’。真正的信任,永远不可能在舞台上建立。我建议,撤掉它。或者,至少,让观察者走到明处来。”

一番话说完,整个审讯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杰帕德己经彻底傻了,他张着嘴,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凌曜一锤一锤地砸得粉碎。

三月七在后面悄悄竖起了大拇指,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丹恒则默默地将脸转向了墙角,他觉得,只要自己不看,这场面就不算太尴尬。

而布洛妮娅,这位贝洛伯格未来的领袖,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天蓝色的眼眸中,那层坚冰,似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她没有去驳斥凌曜那些听起来荒谬的“理论”,因为她从一个统治者的角度,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核心——心理学。凌曜所说的那些“设计缺陷”,确实在无形中,为审讯者与被审讯者之间,筑起了一道道高墙。她回想起自己过去主持的无数次审讯,得到的答案,大多是千篇一律的、符合“标准”的供词,却很少能触及到真正的“人心”。

难道……真的是这个房间的问题?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布洛妮娅产生“陷入沉思”的情绪反馈!】

【任务「审讯室的‘气场’鉴定」完成!】

【奖励己发放:500点偏差值,特殊道具「真理的漱口水」己存入背包!】

凌曜心中大定,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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