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入口,血腥气混合着未散的冰寒,凝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异味道。五具邪修冰雕在稀薄的天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如同某种残酷的艺术品。
墨尘面无表情,指尖弹动,数缕灯元化作淡金色的火焰,落在冰雕之上。没有浓烟,没有噼啪声,火焰安静地燃烧,冰雕连同内里的尸身迅速消融、气化,最终只留下几撮灰烬,被山风一吹,便了无痕迹。
连同他们残留的储物袋和那面鬼首令牌,也一并被灯元彻底净化、摧毁。他不想留下任何可能被“圣教”追踪的线索。
阿土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小脸微微发白,但眼神中更多的是对墨尘力量的敬畏。他快步上前,将地上散落的、未被损毁的几件邪修法器残骸捡起,递给墨尘。这些都是灵石。
墨尘接过,看也未看便收入灯内空间。他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战场,确认再无遗漏,这才看向阿土。
“此地不宜久留。丹成异象恐己引起更多注意。”墨尘声音低沉,“我们需立刻离开。”
“先生,我们去哪?”阿土立刻问道,毫无迟疑。
墨尘略一沉吟。流云坊是肯定不能回去了。那青袍邪修玉简中提及的“黑水泽”地图在他脑中浮现。那地方险恶,人迹罕至,正适合暂时隐匿,同时也可能藏着与“圣教”相关的线索,或可一探。
“去黑水泽。”
没有多余废话,墨尘袖袍一卷,一股柔和的灯元托住阿土,身形化作一道并不显眼、却速度极快的青灰色流光,掠出沉铁矿脉,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他并未全力飞遁,而是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同时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不断扫描着途经的山川林地,避开一些可能存在强大妖兽或有修士活动的区域。
一路上,阿土紧紧闭着嘴,不敢打扰墨尘,只是偶尔偷偷看向下方飞速倒退的景物,眼中难掩惊奇。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如此速度的飞行。
数个时辰后,天色渐晚。下方地貌开始发生变化,葱郁的山林逐渐被大片灰黑色的沼泽湿地取代。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潮湿、腐殖质混合着淡淡腥气的味道。视线所及,水洼密布,芦苇丛生,枯死的树木歪歪斜斜地立在泥水中,枝杈扭曲,如同挣扎的鬼影。
这里己是黑水泽的外围。
墨尘在一处地势稍高、生长着几丛耐湿灌木的土丘上落下。土丘坚硬,相对干燥,视野也还算开阔。
“今夜在此歇息。”墨尘放下阿土,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昏沉沉的沼泽。夜幕下的黑水泽,更添几分诡秘与危险。
他取出几面阵旗,在土丘周围布下一个小型的隐匿与防护法阵,光芒一闪而逝,土丘的气息顿时与周围沼泽融为一体,变得毫不起眼。
做完这一切,墨尘才在阵中盘膝坐下。他没有立刻调息,而是先取出了那个盛放着塑魂丹的玉瓶。
玉瓶触手温润,隔绝了丹药的气息。但墨尘能清晰地感觉到,瓶内那三颗丹药所蕴含的、磅礴而温和的魂力波动。
成功了。历经千辛万苦,跨越阴阳,他终于炼成了这能滋养神魂、稳固魂火的塑魂丹!
饶是以他坚毅的心性,此刻握着玉瓶的手,也不由得微微颤抖。这不是恐惧,而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激动与期盼。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塑魂丹虽成,但如何使用,效果如何,仍是未知。采薇的魂火太过微弱,他必须慎之又慎。
他先是以神识仔细探查自身状态。连续炼丹、激战,心神与灯元消耗巨大,虽经途中调息,仍未恢复至巅峰。此刻绝非让采薇服丹的最佳时机。
他取出一枚自己炼制的、用于恢复神魂之力的“养神丹”服下,闭目凝神,全力运转《冰心凝神诀》与灯元,开始恢复。
阿土安静地坐在一旁,抱着膝盖,看着墨尘沉静如水的侧脸,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只是默默地将警惕提到最高,为先生护法。
夜色渐深,黑水泽中传来各种窸窸窣窣的怪响,偶尔有不知名妖兽的嘶吼远远传来,更显此地荒凉死寂。但阵法之内,却是一片难得的安宁。
两个时辰后,墨尘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消耗的心神与灯元己恢复了七八成。
他再次取出那塑魂丹的玉瓶,拔开瓶塞。
没有丹香西溢,三颗暗紫色、龙眼大小、表面天然云纹流转的丹药静静躺在瓶底,散发着柔和而内敛的魂光。
墨尘小心翼翼地将渡魂灯自丹田唤出。
古朴的灯盏悬浮在他身前,灯光温暖。灯盏中心,那一点属于采薇的、米粒大小的昏黄魂火,依旧在安静地燃烧,相比于初得之时,己然凝实、明亮了许多,但距离“苏醒”,还差得极远。
墨尘凝视着那点魂火,冰冷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仿佛穿越了万水千山,生死界限,看到了那张魂牵梦萦的容颜。
“采薇……”他低声呼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哽咽。
他没有犹豫太久。塑魂丹药性温和,专为滋养神魂,理论上风险极小。
他以灯元包裹住一颗塑魂丹,将其从玉瓶中引出。丹药脱离玉瓶的刹那,一股更加清晰的、令人神魂舒泰的波动散发开来,连一旁的阿土都感觉精神一振。
墨尘操控着那缕灯元,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将那颗暗紫色的塑魂丹,缓缓地、轻轻地,送向渡魂灯中心的采薇魂火。
当丹药触及魂火的瞬间——
“嗡!”
渡魂灯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整个灯身都亮了起来!灯盏上的云水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氤氲的光华。
那颗塑魂丹并未被魂火点燃,而是如同冰雪消融般,化作一缕缕极其精纯、呈现淡紫色的魂力光丝,如同拥有生命般,主动地、温柔地缠绕上那点昏黄的魂火,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去。
采薇的魂火,猛地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在墨尘紧张而期盼的注视下,那点原本只有米粒大小的昏黄光晕,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的活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却又坚定地壮大、膨胀!
颜色也从昏黄,逐渐变得更加明亮、纯净,甚至边缘处,隐隐泛起了一丝与塑魂丹同源的淡紫色光晕。
魂火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微弱与沉寂,而是变得凝实、温暖,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沉睡中即将苏醒的“生机”!
有效!塑魂丹果然有效!
墨尘心中狂喜,几乎要忍不住长啸出声!他死死压抑着激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魂火的变化,同时运转灯元,小心地护持在周围,确保融合过程平稳。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最后一缕淡紫色魂力光丝被魂火彻底吸收后,采薇的魂火己然壮大到了黄豆大小,光芒稳定而温暖,如同黑夜中一盏指引归途的明灯。
更让墨尘心神剧震的是,在那稳定燃烧的魂火核心,他隐约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意识”波动,如同沉睡中的呓语,传递了出来。
那波动很模糊,无法分辨任何具体的信息,但其中蕴含的那份依恋、那份熟悉的感觉,绝不会错!
是采薇!她的本源意识,在塑魂丹的滋养下,开始复苏了!
虽然距离真正意义上的“苏醒”还遥不可及,但这无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展!证明了墨尘的道路是正确的!复活采薇,并非虚妄!
墨尘伸出手,指尖轻轻虚触着那团温暖的魂火,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微弱意识波动,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柔和笑容。
灯火摇曳,映照着他眼中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欣慰,有心酸,有希望,更有坚定不移的信念。
阿土在一旁看着,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先生身上那股压抑的气息似乎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喜悦。他也忍不住跟着傻笑起来。
然而,就在这温情弥漫的时刻——
悬浮的渡魂灯,灯身之上那些刚刚平静下来的云水纹路,忽然毫无征兆地再次亮起!而且光芒变得急促、闪烁!
与此同时,一股混乱的、夹杂着痛苦、挣扎、以及无数破碎画面的意念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魂火深处爆发,顺着墨尘与渡魂灯的心神连接,狠狠冲入他的识海!
“不……不要过来……”
“……尘哥哥……快走……”
“……黑暗……好多黑暗……”
“……冷……好冷……”
那是采薇残魂深处,关于当年云梦泽瘟疫、关于她魂魄受损时最痛苦、最恐惧的记忆碎片!在魂力得到补充、意识开始复苏的初期,这些被压抑的负面记忆,反而率先失控地涌现出来!
“噗——!”
墨尘猝不及防,被这股混乱狂暴的意念流正面冲击,识海如同被巨锤砸中,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http://www.220book.com/book/WA5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