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的工作室成了慕辰新的据点。虽然狭小简陋,但这里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和嘈杂,充满了专注音乐的氛围。慕辰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张弛教授的一切知识,从更专业的发声技巧到复杂的编曲理念,从和弦的运用到情绪的表达。那把粉丝送的新吉他也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在他的指尖流淌出越来越娴熟而动听的旋律。
《时光》的小样经过反复打磨,日渐完善。陈胖子则负责后勤和“市场调研”,每天乐此不疲地在“辰星”群里分享慕辰的进步(经允许的片段),收集反馈,俨然一副金牌经纪人的架势。
然而,现实的问题依然摆在面前。工作室虽好,但没有收入。三人挤在张弛租的小房子里,靠着之前微薄的积蓄和陈胖子偶尔接点零活勉强维持,日子过得紧巴巴。做音乐本身也需要投入,哪怕只是更换一根更好的音频线。
就在他们为下一顿饭的钱发愁时,一个意外的机会,伴随着一个有趣的人,主动找上了门。
这天下午,三人正在工作室里讨论《时光》最后一段编曲的细节,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敲门声。
陈胖子跑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约莫西十多岁、身材微胖、穿着皮夹克、下巴留着些许胡茬的男人。男人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眼神却十分精明,手里还拎着半瓶没喝完的啤酒。
“请问,张弛老师是在这儿吗?还有一位叫慕辰的小兄弟?”男人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江湖气。
张弛闻声走过来,看到来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老周?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嘿!还真是你这老小子!”被称为老周的男人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张弛的肩膀,“找你还不容易?打听了几个人就知道你窝这儿了。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张弛连忙让开身:“快请进快请进,就是地方小,别嫌弃。”
老周也不客气,迈步进屋,目光迅速在狭小的空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抱着吉他、有些疑惑地站起身的慕辰身上,眼睛顿时一亮。
“像!真像!跟视频里一模一样,就是真人更精神!”老周啧啧称奇,绕着慕辰走了半圈,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我叫周洪涛,朋友们给面子,叫一声老周。我是‘夜色酒吧’的老板。”
“夜色酒吧?”陈胖子惊呼一声,“就是那个很有名的酒吧?我听说很多厉害的乐队都在那儿演出过!”
“没错!”老周颇为自豪地挺了挺肚子,随即又看向慕辰,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慕辰小兄弟,我昨天在朋友那儿刷到你在地下通道唱歌的视频,就是那首《故乡》,把我给听愣了!正喝着酒呢,差点把杯子摔了!”
他模仿着当时的样子,逗得陈胖子首乐。
“我当时就跟我的调酒师说,这小伙子声音里有东西!有劲儿!有故事!我必须得找来!”老周说得眉飞色舞,“结果打听来打听去,都说你被张弛这老小子给‘捡’走了。我可是一路堵车过来的,就为这事儿!”
他顿了顿,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从皮夹克内袋里掏出一份折叠好的文件,郑重地递给慕辰:“小兄弟,我开门见山。我想请你来我的‘夜色’驻唱。每晚两个小时,月薪八千,包一顿晚餐,酒吧最好的调音师给你专用。”
慕辰接过文件,是一份简单的演出合约。他下意识地看向张弛。
张弛凑过来,两人一起翻看。合约条款清晰,最重要的是,上面明确写着:“尊重艺人创作自由,不强迫商业演出及陪酒等无关活动。”
老周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我开酒吧立下的规矩。我以前也是玩乐队唱歌的,后来嗓子坏了,才开了这间酒吧。我就想给那些有才华、没机会的年轻人一个像样的舞台!在我这儿,歌手的想法排第一!”
月薪八千!专属调音师!尊重创作!
这几个条件像糖果一样。这对于几乎山穷水尽的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但慕辰没有立刻答应。他看向张弛和陈胖子,用眼神征求他们的意见。
陈胖子激动地小声说:“辰子!八千啊!比我以前工资高多了!还能省晚饭钱!咱们能攒钱做专辑了!”
张弛则显得谨慎一些,他拉着慕辰和老周坐下,眉头微蹙:“老周,你的为人我信得过。但是酒吧那种地方,环境复杂,人多眼杂。慕辰之前得罪过星光娱乐的人,我担心……”
“担心有人来找茬?”老周眼睛一瞪,蒲扇般的大手一挥,“放心!在我老周的地盘,我看谁敢闹事!我那些保安可不是吃素的!再说了,”他看向慕辰,目光带着鼓励,“小伙子,要想成大器,就不能怕事儿!舞台越大,盯着你的人越多,这本身就是一种锻炼!”
慕辰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吉他的琴弦。他知道张弛的担心有道理,李伟和赵曼琪虽然暂时消停了,但未必甘心。酒吧确实比地下通道复杂得多。
但他更知道,他们需要钱,需要更好的设备,需要被更多人看到。老周提供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专业的舞台。逃避和恐惧,解决不了问题。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陈胖子期待的脸,张弛担忧却支持的眼神,最后看向老周真诚而豪爽的面容。
“周哥,”慕辰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谢谢您看得起我,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去试试。”
老周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好!爽快!那就这么定了!”
张弛见慕辰下了决心,也不再犹豫,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们就一起去闯闯!”
老周更是高兴,当场就拿出笔让慕辰签了合约(条款简单,双方都觉得没问题)。签完字,老周热情地拉着慕辰:“走!现在我就带你去酒吧看看环境,熟悉熟悉场地!明天晚上,我就给你安排首秀,好好准备,哥们儿肯定给你把场子搞得热热的!”
慕辰看着那份签好的合约,又想象着老周口中那个“像样的舞台”,心中涌起一股混合着紧张和巨大期待的激流。
地下通道的时光温暖而珍贵,但那终究是起点。
而“夜色酒吧”,将是他迈向更广阔天地的第一个正式台阶。
新的挑战,新的舞台,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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