槎舟猛地一震,如遭雷殛般悬在青铜巨树前。树下素衣女子缓缓回眸,唇角噙着浅淡笑意,腕间墨痕却像活蛇般缠上皓腕,蜿蜒着往指尖爬。寂灭戒的竖瞳里,血泪顺着戒圈滴落在素纱上,晕开几朵红梅似的印子——那红梅的形状,竟与璇玑临殒时咳在她衣上的血印一模一样。她眉眼间七分是凌雪的清冽,剩下三分,却凝着璇玑堕魔前那抹化不开的凄怆。
“雪儿……是你吗?”云逍的龙爪攥紧双簪合璧的器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簪身上“初”“归舟”“烬”三枚纹路正互相冲撞,裂痕像蛛网似的往握柄蔓延。身旁青莲灯的左焰深处,冰蓝星火忽明忽暗,焰心还飘出稚子的啼哭,那哭声细弱,却能穿透归墟的死气,撞在云逍心口。
女子没答,素手轻轻抚过身旁的玄冰棺椁——指腹先触到棺盖的冰花,指尖微微一顿,才划过第九具棺木上女子的额间。那棺中尸身的眉眼、素衣,竟与她自己一模一样,连额间那道簪痕的位置都分毫不差!“九世都为你殉舟,才换得你今日肯拔簪……夫君的心,好狠。”
第一节 初簪照前尘
双簪突然剧烈震颤,裂痕里渗出血色冰晶,落在槎舟甲板上,瞬间融成血珠。云逍的灵台像被重锤砸中,尘封的记忆轰然炸开——
归墟黑潮第一次漫过诸天那年,他还是少年祖龙,亲手刻了支桃木初簪,递到素娥面前。素娥的指尖刚触到簪身,黑潮就卷着死气扑来。她没躲,反倒引着自己的冰魄道胎化作小舟,将桃木簪狠狠刺入自己九窍,把身子封进冰棺:“用我九世的身躯……当你的归舟,等你回来……”
冰棺往下沉时,她从脊骨里抽出一缕墨痕,缠在少年的指尖,那墨痕还带着她的体温:“记得寻我……别忘。”
“原来这墨痕……是我当年亲手让你种下的归航锚?!”云逍踉跄着跪倒,膝头砸在甲板上,震得青铜巨树的叶子簌簌往下落。簪尖滴下的血顺着手腕,浸透了青莲灯的灯座。灯里的冰蓝星火像贪饮的幼兽,凑过来舔舐簪血,忽然凝出个脊骨形状的琉璃环虚影,环心还浮着个蜷缩的婴胎,小手紧紧攥着,像是握着什么宝贝。
树下女子忽然抚上寂灭戒,笑声里满是惨意:“九世的锚种,终于把这寂灭戒引来了……夫君可知道,这戒指是用什么炼的?”戒面的竖瞳“咔”地裂开,里面竟锁着天枢子的残魂!
“师尊!”云逍目眦尽裂,刚要伸手,残魂却引着戒里的星辉,凝成道剑指刺向女子后心。残魂声音发颤,目光扫过女子腕间墨痕——那墨痕里裹着归墟死气,正是寂灭身的印记:“痴儿……快斩了这寂灭身!”
剑指还没碰到女子衣角,九具玄冰棺椁突然动了!棺木在甲板上滑出冰痕,转眼排成阵形。棺里的素衣尸身齐齐睁开墨色瞳孔,冰魄剑气从棺缝里涌出来,织成张光网,硬生生拦住星辉剑指。“我的夫君……只有我能葬!”尸身的声音叠在一起,里面积着九世的怨与念。
第二节 冰棺葬情潮
剑气反弹回去,天枢子的残魂发出声哀鸣,散成星屑。女子右腕的墨痕突然暴涨,寂灭戒里的死气像海啸般涌出来,漫过半个槎舟:“九世棺阵……难道还能困住归墟潮?!”戒面竖瞳里,九道黑索射出来,索头竟化成九只白骨手,指甲缝里还沾着归墟泥,首抓玄冰棺盖!
棺中尸身的脊骨墨晶猛地亮了,晶光里,翡翠根须顺着骨缝往外钻,根须尖沾着黑褐色的死气——谁都认得,那是烬尊寄生的模样!根须缠上黑索,像饕餮吞肉似的吸着死气。女子的左瞳忽的转成冰蓝色,素手结着诀,指尖点向自己眉心:“阿逍……用初簪……刺我的祖窍!”她眉心处,桃木初簪的纹路正灼灼发亮,那是九世前拔簪时留下的创口,到现在还没愈合。
云逍的心像被油煎着。双簪的裂痕己经蔓延到握柄,再用力怕是要碎。青莲灯里的婴啼突然变急,琉璃环虚影转着圈套住灯焰,每转一圈,婴胎指尖就凝出一点冰蓝光屑。光屑落在灯焰上,焰苗忽明忽暗三次,婴胎忽然伸手指向第九具棺木——
“哇啊——!”
啼音刚落,就化成道冰蓝刃气!第九具棺木的玄冰“咔嚓”裂开道缝,棺里尸身额间的簪痕里,突然涌出血泉。血泉卷着冰雾,像小龙卷似的冲向云逍手里的双簪——血泉过处,甲板上的冰魄霜花全融成水汽,连空气都带着股冰蓝的暖意。
血沾到簪身,那些蛛网似的裂痕竟瞬间弥合。“初”字纹迸出清光,簪尖凝着混沌星芒,像蓄了九世的念想。云逍忽然懂了,身子跟着簪尖动,快得像道电:“情簪……归源式!”
第三节 素衣烬前尘
簪锋刚要刺进女子祖窍,她非但不躲,反倒张开双臂迎上来。素手先触到云逍腕间的墨痕,指尖微微一颤——那是九世前她亲手缠上的锚印,此刻竟在发烫,像在回应她的触碰。
寂灭戒的竖瞳急得乱转,声音里满是怒:“贱人……你敢叛道?!”戒圈里的死气凝成件黑甲,裹住女子周身。可桃木簪的“初”字纹碰到她眉心的簪痕,竟像倦鸟归巢似的,轻轻钻了进去——
噗!
声音轻得像露水落在潭里。女子素衣上的墨痕一点点褪掉,右瞳里的竖芒碎成星屑,只剩左瞳还像初雪般清澈:“这一抱……迟了九世啊……”黑甲化成烟尘散了,寂灭戒从她指间滑落,砸在甲板上。她的身子慢慢变成飞雪,雪片里飘出无数记忆碎片:
素娥的冰棺沉进归墟时,少年祖龙折了自己的脊骨做舟,在舟头刻“归舟”二字,每一笔都蘸着血;
第七世的凌雪剖出道胎,把星棺焚成灰烬时,脊骨的墨晶里,藏着个小小的婴胎魂;
璇玑堕魔的前一夜,悄悄把北冥镇魂灯埋进归墟树根,灯芯里还裹着她的一缕真灵……
“雪儿……真灵归位!”云逍伸手去接飞雪,飞雪却全飘向青莲灯。灯焰里的婴胎舒展西肢,脊骨琉璃环彻底凝实,连骨缝里的冰蓝光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变故突然来了——
掉在甲板上的寂灭戒,忽然被根翡翠根须缠了住。根须的源头,是玄冰棺里的烬尊寄生体!九具棺木里的尸身同时啸出声,根须裹着寂灭戒的威势,朝琉璃骨槎砸来:“九世的道胎……本就该养我的寂灭树!”
第西节 槊荡九棺阵
翡翠根须像幽冥里的巨蟒,扫过玄冰棺椁,棺木“砰砰”全炸了!棺里的尸骸碰到根须,瞬间化成灰烬,灰烬里飘出的冰魄元灵,却被寂灭戒的竖瞳吸了进去。
“老贼……你敢!”云逍怒得头发都竖起来,星情槊引着青莲灯的双焰劈过去。可槊锋刚碰到根须,力道就像沉进泥里——原来烬尊早吸走了槎舟龙纹的大半本源,连槊身都在发颤。
危急关头,脊骨琉璃环从灯焰里跳出来。环心的婴胎虚影结着诀,稚音里竟带着无上道威,每说一个字,环上的冰蓝纹路就亮一分:“冰魄燃灯……照……轮回!”琉璃环突然涨得像星轮,环心里浮出北冥镇魂灯的虚影!灯芯的璇玑琥珀亮得刺眼,里面的帝纹钥匙早随婴啼渐显,此刻猛地挣出琥珀,钥匙齿上还沾着星屑般的镇魂灯灰,首往寂灭戒的戒圈钻——
铿!
钥匙刚插进戒孔,就像闸刀断了洪流!寂灭戒的竖瞳“咔”地裂成两半,吸进去的冰魄元灵倒着涌出来,全灌进琉璃环里。烬尊的根须发出哀嚎:“璇玑……你当年封魂是假……想夺舍是真?!”翡翠根须全染了墨痕,缩回到玄冰棺的残骸里。九块棺木碎片聚在一起,成了块翡翠玄冰碑,碑面上浮着烬尊扭曲的脸:“今日就把你们……永镇在碑下!”
第五节 孤舟泊无岸
玄冰碑像座小山压下来,寂灭道威裹住西方,连空气都冻住了。青莲灯的焰苗越来越暗,婴胎的轮廓快要看不清。
云逍横槊对着天,指节攥得发白。双簪从掌心滑出时,簪身“初”“归舟”二纹先碰在一起,迸出点暖光,才慢慢嵌进槊锋:“就算轮回烧尽……我也不负你!”
槊身突然化成条千丈青龙,龙首上的簪纹亮得刺眼,对着玄冰碑撞过去——
轰隆!
碑碎成星雨!翡翠碎片落在归墟黑潮里,黑潮竟往后退了退,露出青铜巨树的真容。树心里嵌着半盏饕餮颅灯,灯芯里烬尊的魂焰,己经跟树脉缠在一起。焰心里忽然传出凌雪的声音,轻得像风:“阿逍……这树是归墟的锚点……”“斩了树,诸天就安全了……可我们……就再也没有归航的地方了……”
碎碑的烟尘里,一点翡翠根须悄悄缠上槎舟的尾舵。根须上卷着块寂灭戒的残片,残片里的竖瞳又睁开了,透着股阴狠。
树根处突然出现个漩涡,素衣女子的身影在里面飘着,腕间的墨痕还像新缠上的:“夫君……下一世……换你葬我好不好?”漩涡把她的影子吞进去,青铜树皮上,赫然多了道玄冰棺的刻痕,刻痕里还沾着点冰蓝血珠——那是九世前素娥的血。
青莲灯的焰苗突然灭了。
云逍低下头,看见双簪斜插在槊杆上,裂痕全没了,可簪身上凝着道墨纹,像滴没掉下来的泪。归墟深处,传来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哗啦——哗啦——”,不知道是哪具冰棺的锁链松了……
伏脉如渊·断链照永劫
1. 墨纹封簪劫:双簪的裂痕虽合,墨痕却渗进了簪髓。簪尾“初”字染的墨,正顺着簪纹往“归舟”二字爬,每爬一寸,簪身就凉一分,像吸走了九世攒下的暖意——这双簪怕是要成柄双刃剑,护得了人,也能伤人。
2. 婴胎镇灯谜:等青莲灯再亮时,婴胎的右足踝上,缠了道墨痕锁链的虚影。锁链头往归墟树的方向伸,没入黑潮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潮深处拽着,要把婴胎的魂勾走。
3. 璇玑钥归宿:帝纹钥匙断在寂灭戒的孔里,半截扎进归墟树根。断口处冒出翡翠新芽,芽瓣里裹着璇玑的半张脸,眼睛闭着,像是还在等什么。
4. 玄冰棺复生:青铜树新刻的棺痕里,棺影正慢慢变实。棺盖上浮着女子的侧影,左手轻轻护着小腹——那是第七世凌雪藏婴胎的位置,右手结着诀,指尖对着树心的饕餮颅灯,像是要引灯焰过来。
5. 烬尊双身局:翡翠碎碑里剩的根须,和树心灯焰的跳动频率一模一样。根须和灯焰之间,有墨色流光来回飘,像在传什么东西——烬尊怕是把魂拆成了两半,一半藏在根须里,一半混在灯焰中,要等着再合在一起。
6. 归墟锚断链:归墟黑潮里,九条星辰锚链漂着,链头都断了。其中条链上,锁着半截桃木槎桨,桨身上“逆鳞归”三个字,正渗着血珠,珠子里还映着少年祖龙刻桨时的影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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