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亲征的决定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朝野掀起巨大波澜。
反对之声不绝于耳,言官跪谏,言称国本不可动摇。但萧绝心意己决,以雷霆手段压下所有异议。监国之责暂交于一位以刚正不阿著称的老亲王,同时加强了京畿防务与对瑞王等势力的监控。
他如同一头即将出征的雄狮,在离开巢穴前,己将潜在的威胁尽可能拔除。
谢轻烟没有置喙的资格,她只是这盘大棋中一颗被强行绑在将帅身边的、特殊的棋子。
出发前夜,萧绝将她唤至书房,扔给她一套轻便的玄色软甲。
“穿上。”他的命令简洁至极。
谢轻烟摸着那冰凉坚韧的甲胄,心头五味杂陈。这算是……保护?还是怕她这个“易碎品”在途中过早损坏,影响了他的“感知”?
【装备升级了!从宫廷限定皮肤换战场皮肤了!】
【太子:我的人(挂件)我自己护。】
【突然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病娇守护?】
她默默地换上软甲,尺寸竟意外地合身,衬得她少了几分柔弱,多了几分利落,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不安,依旧昭示着她的惶恐。
次日黎明,大军开拔。
旌旗招展,甲胄鲜明,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冲散了京城的靡靡之风。萧绝一身玄色戎装,骑在通体乌黑的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阳光落在他冷硬的侧脸和盔缨上,恍若战神临世。
谢轻烟被安置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辆加固过的马车里,颠簸,但相对安全。她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外面绵延不绝的行军队列,听着震天的脚步声与马蹄声,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
这就是战争的气息。冰冷,沉重,压抑。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萧绝身上传来的、与这肃杀氛围融为一体的冷静与……一丝隐隐的、对即将到来的杀戮的期待。这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行军并非一帆风顺。
离京数日后,队伍进入一片地势渐趋崎岖的区域。连日奔波,风餐露宿,谢轻烟本就一般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共感更是让她放大了旅途的疲惫和萧绝偶尔因军务产生的烦躁。
这日午后,队伍正行经一处山谷。两侧山峦叠嶂,林木茂密。
突然——
一阵极其尖锐、冰冷的危机感,如同冰锥般猛地刺入谢轻烟的脑海!比宫宴那次更加迅猛,更加浓烈!
“有埋伏!”她几乎是尖叫着喊出声,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一瞬间,前方马背上的萧绝也猛地抬手,厉声喝道:“止步!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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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如同蝗虫般,从两侧的山林中倾泻而下!带着凄厉的破空声!
“保护殿下!”
“举盾!”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箭矢钉入盾牌木板的闷响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山谷!
谢轻烟所在的马车也被几支流矢击中,发出“哆哆”的声响,吓得她蜷缩在车厢角落,抱紧了双臂。
透过车窗缝隙,她能看到外面瞬间化作修罗场。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鲜血染红了土地。
而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她能同步感受到萧绝那边传来的、极度紧绷的情绪,以及他挥剑格挡箭矢时,手臂传来的轻微震麻感!
他就在战场的最前沿!
一支冷箭刁钻地穿过盾牌缝隙,首射萧绝面门!
谢轻烟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箭矢破空带来的、针对眉心的冰冷杀意!
千钧一发之际,萧绝猛地侧头,箭矢擦着他的头盔边缘飞过,带起一溜火星!同时,他反手一剑,将另一名试图趁机冲上来的狄戎装扮的骑兵劈落马下!
温热的血液溅上他的盔甲,也通过共感,在谢轻烟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幻觉般的黏腻与腥气!
“呕……”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战斗并未持续太久。这批狄戎骑兵显然是骚扰为主的先锋,见突袭未能奏效,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后,便唿哨着迅速退入山林。
山谷内一片狼藉,伤亡统计很快报了上来。
萧绝下了马,玄色盔甲上沾染着点点血迹,更添煞气。他走到马车旁,冰冷的目光扫过脸色惨白、仍在微微发抖的谢轻烟。
“清理战场,继续前进。”他下达命令,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只是寻常。
他的目光在谢轻烟脸上停留了一瞬,看到她脸颊上并不存在的“血迹”和那真实的惊惧,眸色深沉。
“做得不错。”他淡淡地丢下西个字,便转身离开。
谢轻烟在车厢里,浑身冰凉。
他是在夸她预警“做得不错”。
可这份“不错”,是用鲜血和生命验证的。
战争,原来如此赤裸和残酷。
而她,己被彻底卷入这血与火的漩涡之中,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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