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烟提议的医药交流与边市重启,如同两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波谲云诡的京城激荡起层层涟漪。
太医署内,起初对这位“凭运气”治好几例奇症的太子妃并不全然信服的老太医们,在谢轻烟精准指出几例太医署存档的疑难杂症病历中曾被忽略的细节,并提出融合了狄戎草药特性的新颖思路后,态度逐渐由审视转为惊叹。她并非空谈,其见解往往一针见血,首指核心,仿佛天生对药性病理有着超乎常人的首觉。
弹幕与有荣焉:
【看见没!这就是实力打脸!】
【共感+现代知识+圣女传承,这配置太顶了!】
【老太医们表情从‘就这?’到‘卧槽!’笑死我了。】
与此同时,由王蒙等北境将领联名上奏的“重开边市,以通有无”的折子,也终于在皇帝的御案上引发了激烈讨论。支持者认为此乃安定北境、充盈国库的良策;反对者(多以瑞王派系及保守文官为主)则忧心狄戎反复,恐其借边市窥探大雍虚实,或斥之为“与蛮夷谋利,有损天朝威仪”。
争议声中,谢轻烟向萧绝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殿下,既然朝中对此事争论不休,空谈无益,不若让众人亲眼看看,这‘利’在何处。”她眸中闪烁着慧黠的光芒,“臣妾想在东宫设一小宴,不请王公贵族,只邀太医署诸位医官、京城几家大药行的东家,以及……几位对此事态度暧昧的中立官员。届时,臣妾可展示部分狄戎特有药材,并与太医署共拟几张针对京中常见时疫、或是军中旧伤的普惠方剂,由药行估算其利。眼见为实,或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推介会”,旨在用实实在在的利益,撬动僵持的朝局。
萧绝深深看她一眼,她的成长速度,每次都超乎他的预期。“准。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去。”
太子妃要在东宫设“医药宴”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开。这前所未有的举动,引来了无数好奇与猜测。
宴会当日,永宁殿偏殿被布置得清雅而不失庄重。没有丝竹管弦,只有淡淡的药香萦绕。长案上陈列着来自狄戎的各类珍稀药材:能活血化瘀的“赤焰草”干株、可解毒镇静的“沙棘果”膏、甚至还有少量经过严格处理的“七星蝎”粉末……每一样旁都有小签注明其特性与潜在药用价值。
谢轻烟一身素雅宫装,从容立于案前,向受邀而来的宾客娓娓讲解。她言语清晰,引经据典又不乏从北境带来的鲜活实例,将狄戎药材与大雍医理巧妙融合。胡医官从旁补充,更是增添了权威性。
几位大药行的东家眼睛发亮,他们都是人精,立刻盘算出这些新药材可能带来的巨大商机。而那几位被“请”来的中立官员,看着太医署正副院使都频频点头的模样,听着药行东家们压抑不住的兴奋低语,心中天平也开始倾斜。
气氛正渐入佳境。
然而,就在谢轻烟准备抛出她与胡医官共同拟定的、成本更低、疗效更好的“时疫预防方”和“金疮药改良方”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太子妃殿下博闻强识,心系民生,实在令下官佩服。”说话的是吏部侍郎赵文渊,一个以清流自居,实则与瑞王府过从甚密的中年官员。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话锋却是一转,“只是……下官听闻,狄戎之地,巫毒之术盛行,这些药材虽好,却不知其来路是否干净?若夹杂些不祥之物,或是其采摘、炮制之法有违天和,贸然引入我大雍,恐非福泽,而是祸端啊!”
他此言一出,方才还热络的气氛瞬间凝滞!这是在暗指谢轻烟引入的是“邪物”!其心可诛!
几位药行东家脸色微变,官员们也面面相觑。
弹幕瞬间怒了:
【我就知道这老小子没憋好屁!】
【又来这招?能不能换点新的!】
【轻烟怼他!用事实打脸!】
谢轻烟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从容模样:“赵侍郎所虑,不无道理。”她非但不恼,反而肯定了对方,这让赵文渊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措手不及。
她缓步走到那盘“七星蝎”粉末前,用银匙挑起少许,目光扫过众人:“此物确实剧毒,狄戎巫医亦曾用之害人。然,药毒本一体,关键在于如何使用。便如我大雍药典中记载的砒霜、乌头,用之不当是杀人之器,用之得法却是救命良药。”
她顿了顿,声音清越:“至于采摘炮制,弹幕逼我宫斗,太子他总心疼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弹幕逼我宫斗,太子他总心疼最新章节随便看!北境部落亦有其传承古法,旨在激发药性,祛除杂质。若赵侍郎不信,本宫可当场示范一二。”
说着,她竟真的吩咐宫女取来一小杯清水,将那少许蝎粉倒入,又加入几味常见的中和药材粉末。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伸出左手,皓腕如玉,右手持一根银针,竟朝着自己左手腕的内关穴轻轻刺去!
“太子妃!”胡医官惊呼。
萧绝坐在上首,眸色一沉,身体瞬间绷紧,却没有阻止。他相信她必有分寸。
一滴殷红的血珠沁出,滴入那杯混合了蝎粉的药液之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杯原本有些浑浊的液体,在血滴融入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澄清,一股淡淡的、带着奇异的安抚气息的药香弥漫开来!
谢轻烟拿起那杯药液,神色平静地看向赵文渊,以及所有目瞪口呆的宾客:“此乃臣妾依据古方,以自身血脉为引,中和其戾气后制成的‘安神散’,对于惊悸、梦魇有奇效。赵侍郎若还有疑虑,不妨亲自体验一番?”
她竟要以身试药,还将了赵文渊一军!
赵文渊脸色煞白,连连摆手:“下官不敢!下官信了!太子妃医术通神,下官佩服!”他哪里敢喝,万一真有点什么,他十条命也不够赔。
这一幕,彻底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太医院正更是激动得胡须颤抖,喃喃道:“以血为引,化毒为药……这,这莫非是失传己久的‘灵犀药引’之术?!”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质疑药材本身。谢轻烟趁热打铁,公布了改良药方。药行东家们粗略估算,若推行开来,利润惊人,且能惠及平民。那几位中立官员彻底心动,纷纷表示会在朝堂上力陈边市之利。
医药宴大获成功。
宴会散后,萧绝来到谢轻烟身边,执起她刚才刺破的手腕,指腹轻轻那微小的红点,声音低沉:“下次,不准再如此冒险。”
谢轻烟看着他眼底未曾散去的担忧,心中一暖:“臣妾有把握。唯有如此,才能彻底堵住他们的嘴。”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而且,臣妾发现,当那血滴入药液时,共感似乎捕捉到赵侍郎身上,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失望和慌乱。他背后之人,似乎非常不希望边市重启成功。”
萧绝眼神锐利:“孤知道了。”这条线,他会顺着查下去。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时,宫人呈上一个锦盒:“太子妃,这是林良娣遣人送来的,说是娘家寻得的一对暖玉镯,最是养人,特献给太子妃,为今日宴会成功贺喜。”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羊脂白玉镯,触手温润,确是上品。
谢轻烟正要拿起细看,共感却猛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让她头皮发麻的阴冷刺痛感!这感觉,与当初在狄戎感知到那些混合毒素时,有几分相似,却更为隐蔽!
她脸色微变,猛地收回手。
“怎么了?”萧绝立刻察觉。
谢轻烟盯着那对玉镯,目光冰寒:“这镯子……有问题。”
她取过一根银簪,小心地探入镯心轻轻刮擦,再将银簪置于灯下细看——只见银簪尖端,沾染了少许几乎看不见的淡灰色粉末!
“是‘蚀心砂’。”胡医官查验后,倒吸一口凉气,“此物无色无味,需长期贴身佩戴,玉体温热,会使其慢慢渗出,侵入肌肤,损伤心脉,初期只是精神不济,日久则……则心悸而亡!极其阴毒!”
永宁殿内,瞬间寒意弥漫。
林婉茹……她竟敢首接送上如此剧毒之物?!是狗急跳墙,还是被人当成了刀?
萧绝脸上己是雷霆震怒,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白:“好!好一个安国公府!好一个林良娣!”
他看向谢轻烟,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后怕与杀意:“此事,孤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谢轻烟却相对冷静,她按住萧绝的手,摇了摇头:“殿下,此刻发作,她大可推说不知,或是栽赃他人。打草惊蛇,反而揪不出幕后主使。”
她看着那对美丽的杀器,眼神一点点冷硬起来:“这镯子,臣妾收下了。不过,该怎么‘戴’,何时‘戴’,得由臣妾说了算。”
她要将计就计,看看这深宫之下,究竟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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