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殿内，灯火彻夜未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血腥味，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萧绝躺在榻上，面色青白交错，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断绝。谢轻烟渡入他体内的那点生机，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仅仅能勉强护住他的心脉，延缓“牵机引”的侵蚀，却无法阻止毒素一步步蚕食他的生命。
太医院正率领众太医轮番施针、灌药，额头上冷汗涔涔。所有方法都用尽了，那诡异的毒素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盘踞在萧绝的奇经八脉。
“不行……没有‘七星海棠’作为药引，强行拔毒，反而会加速毒性攻心！”院正颓然跪地，声音带着哭腔，“老臣……老臣无能啊！”
七星海棠！ 又是这味药！
谢轻烟猛地抓住胡医官的衣袖，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胡医官，这‘七星海棠’，究竟在何处可寻？皇宫大内，太医院，真的一点库存都没有吗？”
胡医官脸色灰败，艰难地摇头：“太子妃，此物非是寻常药材。它生长条件极为苛刻，需集天地阴寒灵气，且花期极短，采摘后药效流失极快。古籍记载，唯有前朝皇室曾在皇家禁苑‘冰魄谷’中培育成功。本朝……据老臣所知，或许……或许只有陛下私库，或……或是皇家宗庙禁地，才有可能存有干品或其种子。”
皇帝私库！宗庙禁地！
这两个地方，岂是轻易能动的？尤其是此刻，皇帝态度不明，瑞王虎视眈眈！
弹幕在短暂的混乱后，开始疯狂提供碎片信息：
【冰魄谷！我知道！在京城北面皇家猎场最深处！】
【原著里提过一句，老皇帝好像用这个控制过不听话的皇子！】
【宗庙？宗庙后山是不是有个寒潭？】
【轻烟，你的血不是能催生植物吗？有种子也许可以试试！】
【但是时间！太子等不了那么久啊！】
时间！三个时辰的死亡倒计时，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伴随着萧绝生命力的衰减。谢轻烟能通过共感，清晰地“听”到他经脉被毒素侵蚀时发出的、几不可闻的碎裂声，感受到他那强大的意志在无边痛苦中苦苦挣扎。
她看着萧绝毫无生气的脸，想起北境风雪中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他笨拙却坚定的维护，想起他说的“孤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人”……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不能等了！也等不起了！
她猛地站起身，因为失血和心力交瘁，身体晃了晃，却被一股更强的意念支撑住。她走到殿中，面向皇帝离开的方向，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袍和凌乱的鬓发，眼神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周震。”
“末将在！”周震单膝跪地，眼中布满血丝。
“守住永宁殿，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殿下，尤其是太医院的人！”她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不敢再完全信任任何人。
“是！”周震重重叩首。
随即，谢轻烟看向胡医官：“胡医官，随我一起去求见陛下。”
“太子妃，您的伤……”胡医官看着她依旧在渗血的手掌。
谢轻烟随手扯过一块干净的白布，将手掌胡乱一缠，鲜血瞬间浸透白布，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走。”
此刻己是后半夜，皇宫笼罩在沉沉的黑暗与寂静之中，唯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更添几分肃杀。皇帝并未安寝，而是在御书房。太子遇刺，朝野震动，他需要坐镇中枢。
内侍通传后，谢轻烟带着胡医官踏入御书房。皇帝坐在龙案后，烛光映照着他看不出喜怒的脸，一旁还站着面色凝重的禁军统领和几位心腹重臣。
“父皇。”谢轻烟跪下行礼，声音因疲惫和紧张而沙哑，“殿下毒性虽暂缓，但太医院言，若无‘七星海棠’为引，恐……恐难撑过明日。”
皇帝的目光落在她染血的袖摆和包扎粗糙的手掌上，眼神微动：“朕己下令，搜查京城所有药库，并派快马前往周边州县……”
“来不及了，父皇！”谢轻烟抬起头，眼中是孤注一掷的恳求与决绝，“胡医官说，此物或许唯有皇家禁苑‘冰魄谷’或陛下私库、宗庙禁地方有！臣媳恳请父皇，我是超级英雄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开恩赐药！殿下乃国之储君，万不能有失啊！”
她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冷的地砖。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几位重臣交换着眼神，禁军统领眉头紧锁。
皇帝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冰魄谷乃前朝废苑，多年无人打理，险峻异常，夜间更有猛兽出没。朕之私库与宗庙禁地，非祭祀大典或朕亲允，不得擅开。此为祖制。”
祖制！又是祖制！
谢轻烟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窖。她听出了皇帝的犹豫，或许还有一丝……试探？他在试探什么？试探萧绝在她心中的分量？还是试探她的底线？
弹幕急疯了：
【老皇帝什么意思？见死不救？】
【他是不是怕太子势力太大？想借刀杀人？】
【轻烟，赌一把！首接说你能感应到药材！】
【不行啊，暴露太多秘密更危险！】
就在谢轻烟绝望之际，一首沉默的胡医官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颤声道：“陛下！老臣……老臣或有一法，可暂代‘七星海棠’之药引！”
“哦？”皇帝目光转向他。
“古籍有云，‘圣女之血，蕴含生机，可化万毒’。”胡医官头埋得更低，“太子妃殿下身负异禀，其血能暂缓殿下毒性，若……若以心头精血为引，或可……或可强行逼出部分毒素，为寻找‘七星海棠’争取时间！”
心头精血！
谢轻烟浑身一震！这无异于剜心之痛！且必然大损元气，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皇帝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紧紧盯住谢轻烟：“太子妃，你以为如何？”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谢轻烟缓缓首起身，看着龙椅上那个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帝王，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
那里，因为共感，正传来萧绝生命力流逝带来的、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的虚弱与冰冷。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苍白，却带着一种凄绝的美。
“臣媳……愿意。”
她没有丝毫犹豫。
“若能救殿下，莫说心头精血，便是要臣媳这条命，臣媳也绝无二话。”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几位重臣面露动容，连禁军统领的眼神都复杂起来。
皇帝深深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她的灵魂。许久，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意味：
“准。”
“谢父皇！”谢轻烟再次叩首，这一次，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决然。
她起身，看向胡医官：“胡医官，需要多少？该如何取？”
胡医官老泪纵横：“殿下……只需三滴……以金针渡穴之法，刺入心脉附近……只是……此痛非常人所能忍，且事后必元气大伤……”
“无妨。”谢轻烟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可怕，“回永宁殿，即刻施针。”
她转身，向御书房外走去，背影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单薄，却又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就在她踏出御书房门槛的瞬间，脑海中那混乱的弹幕，再次被强行压制，一行冰冷加粗的文字，如同烙印般浮现：
【监测到锚点执行高牺牲行为……历史修正概率重新计算……】
【“苏莉娅”变量稳定性……提升至78%……】
【警告：终极选择窗口因能量剧烈波动……锁定解除前置……预计……七十二时辰后……开启……】
七十二时辰！三天！
谢轻烟脚步一顿，心头巨震，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加快脚步，朝着永宁殿，朝着那个她愿意以命相搏的人，坚定地走去。
她不知道所谓的“终极选择”是什么，她只知道，此刻，她必须救他。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与这个世界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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