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殿内,烛火摇曳。
谢轻烟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下,反复端详着那张从北境文书堆里找出来的陈旧羊皮卷。上面的符号扭曲怪异,与她认知的任何文字都不相同,透着一股原始的、蛮荒的气息。指尖轻轻抚过那些黯淡的、用某种矿物颜料绘制的线条,共感能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一圈圈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涟漪。
这感觉……很模糊,不像感知人情绪那般清晰,更像是在触摸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冰冷而执拗的意念。她集中精神,试图与这微弱的感应建立更深的连接。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一声苍凉悠远的号角,看到了茫茫雪原上燃烧的篝火,无数狄戎族人正围绕着什么进行着古老的祭拜……画面支离破碎,难以拼凑,但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却让她确信,这羊皮卷绝非寻常之物,定然与狄戎圣山,与她“苏莉娅”的身份息息相关。
那个眉疤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与北狄圣山相关的东西,目标会不会就是这类记载着古老秘密的物件?
她正凝神思索,萧绝踏着夜色回来了。他脱下带着寒意的外袍,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羊皮卷上。
“还在看这个?”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嗯,”谢轻烟靠在他身上,汲取着他带来的温暖和安定,“我总觉得,这上面的符号,好像在哪儿见过类似的……很模糊,想不起来。”她没有提及共感的异样,这能力玄之又玄,她还在摸索。
萧绝拿起羊皮卷仔细看了看,眉头微蹙:“狄戎文字演变复杂,部落间差异也大,这类古卷,怕是只有他们最老的萨满才能解读。”他放下羊皮卷,语气沉了几分,“不过,你提醒了我。对方既然对圣山之物如此执着,恐怕所图非小。光防着还不够,得想办法引蛇出洞。”
“殿下有主意了?”
“父皇要办宫宴,这就是个机会。”萧绝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届时百官勋贵、各国使臣皆在,鱼龙混杂。我们或许可以……适当放出些风声,比如,东宫整理北境文书时,发现了某些涉及狄戎古老传承的秘卷……”
谢轻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用这个做饵?”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萧绝冷笑,“既然他们在暗处躲得严实,我们就给他们一个不得不现身的理由。不过,此事需做得隐秘,饵要下得似真似假,才能让那疑心重的老狐狸上钩。”
夫妻二人低声商议起来,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窗上,如同一对正在布网的猎人。
三日后,宫中夜宴。
太极殿内灯火璀璨,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舞姬水袖翻飞,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萧绝与谢轻烟并肩坐在皇帝下首。萧绝一身储君常服,气度雍容,虽面色仍略带苍白,但举止从容,谈笑自若,令那些暗中观察他身体状况的人心下凛然。谢轻烟则是一身符合太子妃规制的宫装,典雅华贵,她安静地坐在萧绝身侧,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目光平和地扫过在场众人,既不失礼,也不过分热络。
然而,总有不和谐的音符。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时,一位宗室老王爷,仗着辈分高,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起身,笑着对皇帝道:“陛下,今日盛宴,太子殿下康复列席,实乃我大雍之福啊!老臣听闻,太子妃殿下于北境立下不世奇功,不仅医术通神,更得狄戎各部尊为‘苏莉娅’圣女,真是令人惊叹!只是……”
他话语一顿,浑浊的老眼瞥向谢轻烟,带着几分倚老卖老的探究:“老臣好奇,这‘圣女’之名,非同小可。却不知太子妃身为大雍储妃,与那狄戎圣女,究竟……以何者为重啊?”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恶毒!看似好奇,实则是在质疑谢轻烟的身份认同和忠诚!殿内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审视、好奇,甚至幸灾乐祸。
萧绝眼神一冷,正要开口,谢轻烟却在桌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她抬起眼,看向那老王爷,目光清澈平静,不见丝毫慌乱,唇边甚至还带着那抹未变的浅笑:“王爷此言差矣。”
她的声音清越,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殿内大多数人都听清:“轻烟有幸,得蒙太子殿下不弃,立为储妃,此生便是大雍之人,殿下之妻,自当以殿下为重,以大雍为重。至于北境狄戎尊称一声‘苏莉娅’,乃是感念轻烟遵循殿下仁德,终结伪王暴政,清除邪毒,救其部众于水火,盼的是两国和平,边境安宁。此心此志,天地可鉴,与轻烟身为大雍太子妃,从无冲突,反而正是殿下仁政泽被苍生,方能使万民归心之体现。”
她再次将个人行为拔高到了萧绝的仁政和国家大义上,语气不卑不亢,既回应了质疑,又狠狠捧了萧绝一把,更是点明了“圣女”之名的由来是和平的象征,而非身份的冲突。
那老王爷被噎得脸色一阵青白,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皇帝却在此刻开口了,他哈哈一笑,举杯道:“皇叔老了,就爱刨根问底。太子妃说得在理,她于北境之功,于两国之谊,朕心甚慰!来,众卿,共饮此杯,愿我大雍国泰民安,愿太子与太子妃,永结同心!”
皇帝一锤定音,谁还敢再多言?众人纷纷举杯,气氛重新变得热络起来。那老王爷只得悻悻地坐下,狠狠灌了一口酒。
谢轻烟暗暗松了口气,与萧绝对视一眼,看到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许。
然而,就在这看似风波平息的盛宴之上,谢轻烟凭借着她日益敏锐的共感,隐约捕捉到一道来自角落的、极其隐晦的视线。那视线冰冷、探究,如同暗处的毒蛇,在她身上,尤其是她方才说话时,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
她状若无意地顺着感觉望去,只看到一个穿着低阶官员服饰、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正低头与同僚饮酒,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谢轻烟几乎可以肯定,刚才那道让她脊背发寒的视线,就是来自此人!
他是什么人?为何会对她如此关注?
是瑞王的余孽?还是……与那眉疤人有关?
宫宴还在继续,歌舞升平之下,暗流愈发汹涌。谢轻烟知道,她和萧绝布下的网,似乎己经开始触动某些藏在深处的神经了。
期待下回分享:宫宴上那道隐秘的视线来自何人?他与眉疤人是否有关联?太子夫妇抛出的“秘卷”诱饵,能否钓出真正的大鱼?看似平静的京城,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切答案,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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