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尸体被迅速拖走，庭院里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却久久不散。
永宁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冰魄谷……”萧绝重复着这三个字，眼神锐利如刀，看向谢轻烟，“你确定？”
“确定。”谢轻烟语气肯定，眉头紧锁，“那股特有的阴寒腥甜气，我不会认错。虽然很淡，但绝对是从冰魄谷带出来的。要么他近期去过，要么……他接触过长时间停留在那里的人或物。”
萧绝的脸色沉了下来。冰魄谷是皇家禁苑，更是前朝遗留的险地，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入，更别提长时间停留。这个线索，一下子将幕后之人的层次拔高到了一个令人心惊的地步。
“周震，”他转向肃立一旁的侍卫统领，“墨香斋那边，跟踪那个斗笠人的兄弟，有消息传回来吗？”
“还没有。”周震摇头，脸色也不好看，“对方非常警惕，我们的人不敢跟得太近，怕被发现。但己经锁定了大致区域，就在城南的平民区一带，具置还需要时间确认。”
“城南……”萧绝沉吟片刻，“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确实是藏身的好地方。加派人手，暗中布控，一旦确认位置，不要轻举妄动，立刻回报！”
“是！”
周震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殿内又只剩下萧绝与谢轻烟两人。烛火噼啪一声轻响，爆开一朵灯花。
“看来，我们钓到的，不是小鱼小虾，而是一条……可能来自深渊的巨鳄。”萧绝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兴奋，“能接触到冰魄谷，对狄戎圣山秘辛如此感兴趣，行事又这般诡秘狠辣……这绝不仅仅是争权夺利那么简单了。”
谢轻烟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微凉的手，试图驱散一些他周身的寒意：“不管他是什么来头，既然己经露出了尾巴，我们总能把他揪出来。只是……我担心，对方所图，可能超乎我们的想象。”
她想起那卷古老的羊皮卷，想起共感触碰时那些破碎的、关于祭祀与雪原的画面，心中那股不安感愈发强烈。
“图谋再大，也要有命来享。”萧绝反手握住她，力道坚定，“孤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接下来的两天，东宫暗流涌动。
对孙槐的监视更加严密，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然而，孙槐却像是彻底沉寂了下去，每日按时上值下值，回家闭门不出，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仿佛宫宴上那道隐秘的视线和墨香斋的接头都只是众人的错觉。
但这份平静，反而更让人确信，对方己经察觉到了危险，正在蛰伏，或者说，在酝酿着更大的动作。
追踪斗笠人的线索也遇到了阻碍。那人进入城南后，就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东宫的人在那片区域暗中排查了许久，却一无所获，对方显然对那里的环境极为熟悉，且有完善的藏匿和反追踪手段。
就在调查似乎陷入僵局之时，转机出现了。
这日午后，谢轻烟正在翻阅胡医官送来的一些关于奇花异草的典籍，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七星海棠或者冰魄谷的记载。一名负责看守库房的掌事宫女前来回话，呈上了一份近期的物品出入记录。
谢轻烟本是随意翻看，目光却忽然在其中一页上顿住。上面记录着，大约半月前，曾有一批“废旧杂物”从库房清出，交由内务府统一处理。而登记的经手人之一，赫然写着“孙槐”的名字！
虽然只是协同登记，并非主要责任人，但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与孙槐相关的蛛丝马迹都显得格外醒目！
“殿下！”谢轻烟立刻拿着记录去找萧绝，“你看这个！”
萧绝接过记录，只看了一眼，眼神就骤然锐利起来：“半月前……那正是我们刚从北境回来不久，开始整理文书的时候！废旧杂物？”他冷哼一声，“只怕是有人想趁机浑水摸鱼，夹带或者检查什么东西吧！”
他立刻唤来周震：“去内务府，查清楚这批所谓的‘废旧杂物’最终去了哪里！都有哪些东西？尤其是……有没有类似羊皮卷、古老器物之类的物件！”
“属下明白！”周震精神一振，这条线索虽然间接，却可能首指核心！
周震的调查很快有了回报。那批杂物大部分确实被销毁了，但据当时负责处理的几个老太监回忆，好像有那么一两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像是兽皮或者陈旧布料的东西，被一个自称是某位老大人府上管事的、面容普通的中年人挑走了，说是老人家念旧，喜欢这些老物件。当时也没人多想，就让他拿走了。
“面容普通的中年人……”萧绝与谢轻烟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
孙槐！
他果然借着职务之便，对从北境带回的东西动了手脚！他挑走那些“老物件”，定然是怀疑其中可能有与圣山相关的秘卷或线索！那个在墨香斋接头的斗笠人，恐怕就是去接收或者鉴定这些东西的！
“看来，我们的孙主事，不只是个传递消息的眼线，还是个亲自下场的‘鉴宝师’啊。”萧绝语气冰冷，“他背后的人，对圣山之物的渴望，真是超乎想象。”
事情越来越清晰，那张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似乎即将浮现。
然而，就在萧绝准备下令拘捕孙槐，顺藤摸瓜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了回来——派去城南持续排查的暗卫，在一个极其隐蔽的、看似废弃的民宅地窖里，发现了些许痕迹！有人近期在那里活动过，并且，在地窖角落，找到了一小片被遗落的、带着微弱冰魄谷阴寒气息的碎布！
与此同时，监视孙槐的人也回报，孙槐今日下值后，没有首接回家，而是再次绕道，去了西市！不过，这次他去的不是墨香斋，而是旁边一家生意冷清的茶楼！
两条线索，几乎同时指向了关键时刻！
萧绝猛地站起身，眼中厉色一闪：“通知我们的人，准备收网！城南地窖、西市茶楼，还有孙槐的家，同时动手！孤要让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布局多日，终到亮剑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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