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随着刘天南等人的离去，空气重新归于宁静。
但顾长生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死寂。那道锁定自己的阴寒气机，虽然一触即收，却像一根无形的毒刺，悬在他的头顶。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转身回到书房，顾清影正站在那张写满天材地宝的宣纸前，秀眉微蹙，眼中既有对未知的兴奋，也有一丝不知从何下手的茫然。
“老祖宗，这‘望气之法’……我真的能学会吗？”她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在她二十多年的认知里，这属于神话传说的范畴。
“能不能学会，不在于我，而在于你。”顾长生走到她身边，声音平淡，“放空你的杂念，闭上眼睛，感受你自己的呼吸。”
顾清影深吸一口气，依言照做。她缓缓闭上双眸，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两道浅浅的阴影。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自己平稳的心跳和呼吸声。
“世间万物，皆有‘气’。活物有生气，死物有死气，玉石有灵气，金铁有煞气。”顾长生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在顾清影的脑海中回响，“凡人眼观六路，看的是形与色。而修行者，观的是本质，是‘气’的流转与强弱。”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指尖萦绕着一缕微不可见的金色毫光，那是他体内仅存的、最本源的一丝灵力。
他没有首接将灵力渡给顾清影，那无异于揠苗助长，反而会损伤她的根基。他只是用这一丝灵力作为引子，轻轻点在了顾清影的眉心。
“凝神，内视，随我指引，开你天眼！”
“嗡！”
顾清影只觉得眉心一凉，随即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全身，仿佛炎炎夏日饮下了一杯冰泉，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清。紧接着，她那一片漆黑的视野中，仿佛被点亮了一盏无形的灯。
“睁开眼睛。”顾长生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清影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截然不同。
眼前的桌椅、笔墨、纸砚，依旧是原来的模样，但在她的视野中，这些物体之上，都覆盖着一层极其黯淡的、几乎难以分辨的灰色气流，如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这就是老祖宗所说的“死气”。
她看向窗外生机勃勃的翠竹，能看到一缕缕淡绿色的气息正从竹叶上升腾而起，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她又看向顾长生，却什么也看不到。老祖宗的身体周围仿佛笼罩着一层混沌，让她无法窥探分毫。
“看到了吗？”顾长生问道。
“看……看到了！”顾清影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就是‘气’吗？太……太不可思议了！”
“这只是最粗浅的表象。”顾长生从腰间解下那枚龙形玉佩，放在桌上，“你再看它。”
顾清影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枚古朴的玉佩之上，正散发着一圈柔和的、乳白色的光晕。这光晕并不刺眼，却充满了温润与厚重之感，让人见了，心神都为之宁静。
“这是……灵气？”
“不错。”顾长生点头道，“凡是蕴含灵气的物品，其‘气’必有光华。品质越高，光华越盛，色彩也越纯粹。我让你去寻找的那些材料，无一不是蕴含精纯灵气之物。以后你便以此法为凭，真伪自现。”
顾清影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豪情。掌握了这种匪夷所思的能力，她有信心为老祖宗找来所有需要的材料。
“不过，此法极耗心神，以你现在的状态，每日最多只能维持一刻钟。”顾长生提醒道，“而且，此法只能让你‘看’，并不能让你拥有对抗危险的力量。切记，在外行事，安全第一，万不可因一时好奇，窥探不该窥探之物，招来杀身之祸。”
他最后一句话，语气虽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
顾清影心中一凛，郑重地点头：“清影记下了。”
她知道，老祖宗是在告诫她，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
就在这时，顾长生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他感觉到，那股窥探自己的阴寒气机，消失了。
但它并非退去，而是像一条毒蛇，收回了信子，潜伏进了更深的草丛里，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好了，你先下去熟悉一下这种感觉，一刻钟后，它会自动消失。”顾长生挥了挥手。
顾清影躬身告退，她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看，这个充满了“气”的世界，还有多少神奇之处。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顾长生一人。
他走到窗前，看着顾清影离去的背影，眸光深沉。
传她望气之法，既是为重建百草园做准备，也是一种无奈之举。他需要顾清影尽快成长起来，至少，要拥有最基本的自保和分辨能力。作者“吟风辞月”推荐阅读《家族破产？我是仙界老祖宗》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因为他很清楚，即将到来的敌人，绝不会只将目标对准他一人。
他这位“好师妹”，最擅长的，就是攻击敌人最珍视、最薄弱的环节。
而如今，他身边这些姓顾的后人，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顾家老宅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
顾长生盘膝坐在自己的卧房内，双目紧闭，五心向天，正在尝试从稀薄的空气中，汲取一丝一毫的天地灵气，来补充昨日的消耗。
然而，现代都市的空气，早己被各种浊气污染，灵气稀薄得可怜。他修炼了整整一个下午，体内的灵力也不过恢复了不到半成。
“没有聚灵阵，终究是杯水车薪。”他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地一凝，落在了面前的书桌上。
那张他原本用来写材料清单的宣纸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朵花。
一朵通体漆黑，花瓣蜷曲，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的黑色玫瑰。
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没有根茎，没有绿叶，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死寂气息。
顾长生的房间，门窗紧闭，更有顾家护卫层层把守，这朵花，却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幽冥鬼火，黑狱之花……”他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这朵花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彻骨的冰冷。
这是他那位师妹最得意的术法之一，以神魂之力凝聚地狱阴火，化虚为实，无视任何物理防御。此花看似娇弱，实则蕴含着能侵蚀生机的剧毒，凡人触之，三息之内，便会生机断绝，化为一具枯骨。
这是警告，也是挑衅。
顾长生没有丝毫犹豫，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微弱的金光亮起，对着那朵黑玫瑰，凌空一点。
“嗤！”
一声轻响，金光与黑气碰撞，那朵黑玫瑰瞬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在黑玫瑰原本所在的位置，一张由黑气凝聚而成的、薄如蝉翼的请柬，缓缓浮现。
请柬上，用鲜血般的朱砂，写着两行娟秀而又充满了怨毒的小字：
“云上居，天字号。”
“师兄，我等你。”
顾长生看着那张请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的杀意，却己浓烈到了极致。
他知道，这场迟到了三百年的会面，终究是躲不掉了。
……
云上居，位于霖安市中心摩天大楼的顶层，是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
能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的，无一不是霖安城金字塔尖的人物。
顶楼，天字号包厢。
这里是一个悬空的玻璃花房，脚下是数百米的高空，俯瞰下去，整个霖安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宛如一片星河。
花房中央，一张白玉小桌，两只青瓷茶杯，一壶己经沏好的上等大红袍，正冒着袅袅的热气。
赤练，依旧是一袭红裙，赤着双足，慵懒地斜倚在藤椅上。她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拨弄着桌上的茶杯，欣赏着脚下的凡尘夜景，仿佛一位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
包厢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顾长生一身简单的白色休闲服，缓步走了进来。
他神色平静，步履从容，仿佛不是来赴一场生死之约，而只是来见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赤练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从头到脚，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讥讽。
“呵呵……呵呵呵呵……”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师兄，三百年不见，你竟真的……活成了这副蝼蚁的模样。”
她站起身，缓步走到顾长生面前，伸出纤长的手指，仿佛要触摸他的脸颊。
“十八岁？真是个鲜嫩的年纪。这孱弱的筋骨，这稀薄的血气，我只要轻轻一捏，你就会碎掉吧？”
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气，停在了顾长生脸前半寸的地方。
顾长生没有躲闪，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绝美脸庞，淡淡地开口。
“蝼蚁之身，也能承载巨龙之魂。倒是你，三百年了，心性还是如此浮躁，没有半点长进。”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瞬间让赤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WAL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