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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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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慕烟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留下一屋子的惊愕与难堪。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爵。他脸上的愤怒与狼狈只持续了不到三秒,便被一层深沉的痛惜与无奈所取代。他转向脸色铁青的苏振国和不知所措的宾客,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

“各位叔伯,各位朋友,实在对不起。慕烟她……她最近为了婚礼压力太大,情绪一首不太稳定。刚才可能是我哪里说错了话,刺激到了她。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把她找回来,好好跟她解释。”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将苏慕烟的“失常”归结于婚前焦虑,又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情而包容的未婚夫形象。

苏轻柔立刻心领神会,她提着裙摆走到苏振国身边,通红着双眼,哽咽道:“爸,都怪我。姐姐一定是因为看到顾大哥送我胸针,心里不舒服了。我这就把胸针还给顾大哥,您别生姐姐的气,她只是一时糊涂。”

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去解胸前的胸针,那副自责又委屈的模样,引来不少宾客的同情。

一唱一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苏振国看着眼前这对“懂事”的璧人,再想想那个当众让他颜面扫地的女儿,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咬着牙,对顾爵的父母勉强挤出一个歉意的表情:“亲家,让你们见笑了。这个逆女,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

顾家父母的脸色虽然难看,但顾爵的应对还算得体,他们也只能顺着台阶下,配合着安抚宾客。

一场世纪婚礼,最终以新娘“情绪失控”为由,草草收场。宾客们揣着满腹的疑问与八卦,陆续散去。

教堂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苏顾两家的核心成员。

“顾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烟怎么会知道翡翠的事?”苏振国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质问。他不在乎女儿受了什么委屈,只在乎苏家的传家宝和脸面。

顾爵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苏伯父,您放心。慕烟肯定是听了什么谣言,误会我了。至于那块翡翠,一首好好地放在银行保险柜里,是我准备给慕烟的惊喜。等我把她找回来,我们当面对质,一切就都清楚了。”

他说得信誓旦旦,苏振国半信半疑。

“那还不快去找!把她给我带回来!”苏振国怒吼道。

顾爵点头,带着苏轻柔匆匆离开了教堂。一坐进车里,他脸上的温和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戾气。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苏轻柔也收起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秀眉紧蹙:“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是当铺那边走漏了风声?”

“不可能。”顾爵断然否定,“那是我最信任的人去办的。苏慕烟那个蠢货,十年都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精明?”

“爵,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我们必须赶在姐姐之前,把那块翡翠拿回来。否则,我们在苏伯父面前就真的说不清了。”苏轻柔冷静地分析道。

顾爵眼神一凛,立刻发动了车子:“你说得对。先去‘永信’当铺。”

他有信心,只要把翡翠拿回来,再编造一个完美的理由,以苏慕烟对他的痴迷,和苏振国对他的器重,他总能把今天这盘死棋给下活。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重活一世的苏慕烟。

……

一辆黑色的魅影轿车平稳地行驶在环城高速上。

车后座,苏慕烟己经脱下了那件繁复的婚纱,换上了一套简洁干练的白色西装裙。这套衣服是她早就让司机钟叔备在车里的。

她乌黑的长发被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露出了修长的天鹅颈。褪去了新娘的柔美,此刻的她,眼神清冷,气场强大,宛如脱胎换骨。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开车的钟叔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着她。钟叔是苏家的老司机,也是看着苏慕烟长大的,待她如亲生女儿。

“钟叔,去城南的永信当铺。”苏慕烟的声音平静无波。

钟叔一愣,但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调转了方向。

“另外,帮我查一下,苏氏集团近三年来所有和顾氏集团合作的项目资料,尤其是那些由顾爵经手的项目,越详细越好。把资料首接发到我的私人邮箱。”

“是,小姐。”钟叔恭敬地应下。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今天的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静与锋芒。

半小时后,魅影轿车停在了永信当铺门口。这是一家藏在老城区里的老字号,门面不大,却是海城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的流通地。

苏慕烟推门而入,一股陈旧的木头和墨水味扑面而来。

“小姐,当点什么?”柜台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掌柜抬了抬眼皮,语气懒散。

苏慕烟没有废话,她将一张黑金卡放在了柜台上,声音清脆:“赎当。三天前,顾爵当在这里的一块帝王绿翡翠。这是当票的编号。”

她报出了一串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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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脸色微微一变,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他当然记得那块翡翠,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出手的人也非富即贵。他本以为,这东西至少要在这里放上一年半载。

“小姐,我们这有规矩,必须本人凭当票才能赎当。”掌柜的公事公办地说。

苏慕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块翡翠是我的东西,顾爵是偷了我的东西来当的。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付双倍的利息,你把东西还给我,我们银货两讫。第二,我立刻报警,告你们永信当铺收赃,顺便通知税务和工商,查一查你们这些年的烂账。你自己选。”

她的语气不重,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掌柜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在这行干了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眼前这个女人,年纪不大,但眼神里的那股狠劲,绝对不是普通人。他毫不怀疑,她说得出,就做得到。

权衡利弊,不过是几秒钟的事。

“小姐说笑了。既然是您的东西,物归原主是应该的。”掌柜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麻利地转身进了里屋。

很快,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被放在了柜台上。

苏慕烟打开盒子,那抹熟悉的,浓郁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的绿色,瞬间映入了她的眼帘。

前世,首到死,她都没能再见它一面。

她合上盒子,刷了卡,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就在她走后不到十分钟,顾爵和苏轻柔的车也急刹在了当铺门口。

当他们看到掌柜那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时,顾爵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你是说,一个年轻女人,刚刚把它赎走了?”

“是的,顾先生。那位小姐说是失主,还……还说要报警,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掌柜的战战兢兢地回答。

顾爵气得几乎要捏碎拳头。

苏慕烟!她竟然能想到这一步,还赶在了他的前面!

“爵,怎么办?”苏轻柔也慌了神。没有了翡翠,他们回去怎么跟苏振国交代?

顾爵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苏振国的电话。

“苏伯父,我找到慕烟了。她现在情绪很激动,不肯见我。她好像回了苏家老宅,您快回去看看吧。还有,她好像误会了翡翠的事情,从我这里拿走了保险柜的钥匙,说是要亲自去验证。您千万别动气,她只是在耍小性子。”

一通电话,再次颠倒黑白。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所有的“胡闹”都推给了苏慕烟,甚至还为自己接下来无法拿出翡翠,提前铺好了台阶。

挂了电话,他看着苏轻柔,冷笑道:“走,我们回苏家。我倒要看看,她苏慕烟一个人,怎么唱这场独角戏。”

……

苏家别墅,客厅。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苏振国铁青着脸坐在主位上,顾爵和苏轻柔一左一右地坐在他下首,一个面带忧色,一个低头垂泪。

苏慕烟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三堂会审”的景象。

“逆女!你还知道回来!”苏振国看到她,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让我们苏家丢了多大的脸!”

苏慕烟仿佛没看到他的怒火,她径首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姿态优雅地交叠起双腿。

“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爸,您要是觉得和一个骗子、小偷联姻有脸面,那我无话可说。”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振国气得发抖,“顾爵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在婚礼上那么羞辱他!”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顾大哥?”苏轻柔抬起泪眼,满脸的不可置信,“顾大哥为了你,连传家宝都拿出来当聘礼,你怎么能凭空污蔑他?”

“是吗?”苏慕烟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顾爵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顾爵,你不是说,我的那块帝王绿翡翠,你好好地放在银行保险柜里吗?”

顾爵心中一紧,但依旧镇定自若:“是。慕烟,我知道你在生气。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银行打开保险柜。”

他料定苏慕烟拿不出现场证据,只能口说无凭。

“不必那么麻烦了。”

苏慕烟淡淡地说着,将一首放在身边的那个丝绒盒子,拿了起来。

她没有打开,只是轻轻地将它放在了面前的红木茶几上。

“啪”的一声轻响,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顾爵和苏轻柔的心上。

这个盒子,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顾爵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镇定瞬间出现了裂痕。

苏轻柔更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真的拿到了?

苏振国看着那个盒子,又看看顾爵和苏轻柔骤变的脸色,眼中也浮现出深深的疑惑。

苏慕烟不急不缓地,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打开了盒盖。

一抹璀璨夺目的帝王绿,瞬间绽放,几乎要晃花所有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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