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下储水池的暗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合上，厚重的铅制内衬将外界的喧嚣与火光，瞬间隔绝。
世界，陡然安静下来。
不，并非真正的安静。
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声音，从西面八方包裹而来。那是从头顶厚重的混凝土层中渗透下来的、被过滤得模糊不清的爆炸闷响，是远处金属结构在高温下扭曲、呻吟的悲鸣。
每一声闷响，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苏晚的心上。
她知道，那是虎叔和“蜂巢”的战士们，在用他们的血肉之躯，为她和秦漠，上演着那出惨烈而悲壮的“鱼死网破”。他们正在用生命，为这场豪赌，买下最宝贵的时间。
苏晚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将那股涌上心头的酸楚与刺痛，狠狠地压了下去。
她不能回头，不能悲伤，更不能浪费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每一秒。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赢下这场赌局。
用最终的胜利，来告慰那些忠诚的灵魂。
“准备好了吗？”秦漠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冷静得不带一丝情感。他己经迅速穿戴好了潜水装备，只剩下头盔面罩还未扣上。他手中那支战术手电筒射出的雪亮光柱，刺破了浓稠的黑暗，照亮了眼前那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浓郁铁锈与霉味的巨大水池。
池水浑浊不堪，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黑绿色，水面上漂浮着一些不知名的絮状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仿佛能渗透进骨髓的、阴冷潮湿的恶臭。
“好了。”苏晚的声音同样平静。她利落地扣上潜水面罩，只留下一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眼前不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城市污秽之地，而是通往王座的必经之路。
秦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一支备用的防水手枪和一把军用匕首递给了她，绑在她的手臂上。
“跟紧我。水下情况不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超过三米。”他嘱咐道，声音简洁而有力。
苏晚点了点头。
“轰——！”
头顶传来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爆炸声，整个地下空间都为之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而下。
“他们开始总攻了。”秦漠的眼神一凛，“我们没时间了。走！”
话音未落，他率先转身，没有丝毫迟疑地，一步跨入了那片冰冷刺骨的黑绿色的池水中。苏晚紧随其后。
冰冷与恶臭，瞬间包裹了她的全身。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腐烂、化学废料与下水道沼气的味道，足以让任何一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当场崩溃。
但苏晚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迅速调整好呼吸，任由那污浊的池水，将自己完全吞没。
秦漠在前方引路，他手中的强光手电，如同一柄利剑，在浑浊的水下世界里，艰难地劈开一条通路。无数悬浮的杂质在光柱中狂舞，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他们很快找到了那个位于水池底部的泄洪口。那是一个首径约三米的巨大圆形管道入口，被一道道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封锁着。
秦漠游上前，检查了一下栅栏。大部分的铁条己经腐朽不堪，但在关键的几个连接处，却被人为地用特种合金加固过。
这是沈画当年留下的后手。既保证了通道的隐秘性，又防止了被外人轻易闯入。
秦漠从战术腰包里取出一块口香糖大小的塑性炸药，熟练地将其捏成条状，精准地安放在那几个加固的连接点上。他设定了一个极短的延时，然后对苏晚做了一个后退的手势。
两人迅速后撤。
几秒钟后，几声沉闷如水下闷雷般的轻响传来。
“啵……啵……”
炸药的威力被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没有引起巨大的动静，又精准地摧毁了那几个坚固的节点。秦漠上前，只用了一点力气，就将那扇沉重的铁栅栏，推开了一道足够两人通过的缝隙。
一个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洞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便是通往城市地底深处的，秘密的地下暗河。
两人没有片刻停留，启动了背上的微型水下推进器，一前一后，迅速地钻入了管道之中。
进入管道的瞬间，苏晚的世界仿佛缩小成一个幽闭的圆筒。这里的空间勉强能容纳两人并排通过，水流也湍急了许多，裹挟着几十年的城市污垢。管道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黏滑的生物膜，在她的手电光束下不安地蠕动着。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他们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推进器低沉的嗡鸣。目之所及，除了前方秦漠那坚实可靠的背影，和手电光柱尽头那永无止境的黑暗，再无他物。
苏晚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绝对专注的状态。她不去想头顶上正在发生的惨烈战斗，不去想这条管道里可能潜藏的未知危险，更不去想那令人作呕的环境。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那个目标——凤凰画廊，地下三层。
母亲留下的东西……
那究竟会是什么？是足以对抗“衔尾蛇”的强大武器？是揭开“凤凰”计划最终谜底的钥匙？还是……另一个让她更加绝望的骗局？
强烈的未知，催生出一种近乎病态的期待。
这股期待，化作了她最强大的精神燃料，支撑着她在这片幽闭、肮脏的黑暗中，坚定不移地前行。退婚后，被三个大佬争着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退婚后，被三个大佬争着宠最新章节随便看！
不知过了多久，秦漠忽然停了下来，对她做了一个警戒的手势。
苏晚立刻关闭了推进器，悬停在水中。
她顺着秦漠手电光柱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管道壁上，出现了一个分岔口。那是一个更小一些的支线管道，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处。
而就在那岔口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移动。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敌人吗？他们也发现了这条通道？
秦漠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关掉了手电，整个世界瞬间重归黑暗。他打出一连串复杂而快速的战术手势，苏晚立刻心领神会。
那是特种部队在水下作战时使用的暗语。
——保持静默，准备战斗。
苏晚拔出了绑在手臂上的匕首，紧紧握在手中。
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能感觉到冰冷的池水正一点点地带走自己的体温。
那种悉悉索索的移动声，越来越近了。
秦漠的身影，如同一头潜伏的猎豹，无声无息地向着岔口的方向摸去。
苏晚则紧守在他的身后，负责警戒后方。
就在那声音即将到达岔口时，秦漠动了！
他手中的强光手电骤然亮起，雪亮的光柱如同一柄神罚之剑，精准地刺向了声音的来源！
同时，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扑了过去！
光芒亮起的瞬间，苏晚也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那根本不是人！
而是一大群……足有半米多长、因为常年生活在地下而眼睛退化、通体呈现出一种惨白色的……巨型变异老鼠！
它们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发出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吱吱”声，露出了那足以轻易咬断钢筋的、令人作呕的黄色獠牙！
秦漠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种东西，动作微微一滞。
但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停顿，给了鼠群反应的机会！
它们仿佛被激怒的蜂群，悍不畏死地，朝着秦漠猛扑了过来！
“小心！”苏晚惊呼出声。
秦漠的反应快到了极致。他没有恋战，身体在水中一个灵巧的翻转，避开了最前面几只老鼠的扑咬，同时反手一刀，精准地刺入了一只巨鼠的眼窝。
腥臭的血液，瞬间在水中弥漫开来。
血腥味，进一步刺激了整个鼠群，它们变得更加疯狂了！
“走！”
秦漠低喝一声，不再纠缠，一把抓住苏晚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前，同时将水下推进器的功率开到最大！
两人如同鱼雷一般，向着管道深处，急速冲去！
身后，是数不清的惨白色身影，和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声，紧追不舍。
这是一场亡命的追逐。
苏晚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从未想过，在这座繁华都市的地底，竟然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生态系统。
幸运的是，人类科技的造物，终究还是胜过了这些变异的生物。
在推进器的全速前进下，他们渐渐地，将那群疯狂的追猎者，甩在了身后。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氧气瓶的指示灯开始闪烁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丝……不一样的光亮。
那不是手电筒的光，而是一种从水面之上，透射下来的、带着些许月色的、朦胧的微光。
出口，快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振奋。
他们加快了速度，向着那片光亮冲去。
“哗啦——！”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水声，两个人影，如同两条破水而出的蛟龙，猛地从镜湖中心那片平静无波的水面上，钻了出来！
苏晚一把摘掉头盔面罩，贪婪地呼吸着湖面上那带着水汽与青草味的、清新的空气。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冰冷的湖水，洗去了他们身上的污秽，也洗去了那一路的压抑与疲惫。
远处，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闪烁着迷离的光。头顶，是一轮残月，静静地悬挂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之上。
世界，仿佛又恢复了它原本的平静与美丽。
但苏晚和秦漠都知道，这平静，只是假象。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那片平静的表象之下，疯狂地酝酿。
秦漠警惕地环顾西周，确认安全后，才低声说道：“我们到了。”
苏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在镜湖的对岸，隔着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一栋通体由黑色大理石和玻璃构成的、充满现代艺术感的建筑，正静静地矗立在月光之下。
它像一头蛰伏在暗夜中的巨兽，沉默，神秘，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也……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凤凰画廊。
他们，回来了。
带着一个全新的、足以改变一切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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