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记板合拢的清脆声响，像是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激起一片无形的涟漪。
聚光灯下，陈默终于停止了擦拭镜片的动作。
他缓缓抬起头，将那副擦得一尘不染的眼镜重新戴上。
镜片之后，他的目光穿透了稀薄的空气，落在了苏雅的脸上。
那是一道怎样的目光？
平静，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学者般的探究。
但在这份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令人心悸的、深不见底的寒意。
它不像上午那样充满了侵略性，而是一种更高级的、如同上帝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仿佛在他眼中，苏雅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仅仅是一个有趣的研究样本。
苏雅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强迫自己迎上陈默的视线，按照剧本，她的眼神应该是坚定而充满挑衅的。
然而，当她真正接触到那道目光时，她准备好的所有情绪和表演技巧，都像纸糊的房子一样开始摇摇欲坠。
“苏警官，别紧张。”
陈默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磁性，语调平缓，听起来像是在和朋友聊天，而不是在审问犯人。
“我不是那些喜欢用电棍和烙铁的粗人。我们来玩个游戏。”
他说出这句台词时，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监视器后，王明导演的身体微微前倾，双眼死死地盯着屏幕。
太对了。
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比任何声色俱厉的威胁，都更能凸显出Vulture这个角色的变态与自信。
苏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进入角色。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冷硬。
陈默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自顾自地，用那种平缓到令人抓狂的语调，开始陈述她的个人信息。
“你的档案我看过。警校第一名毕业，格斗、射击都是优秀……”
他每说一句，苏雅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这些信息，剧本里都有。她知道这是演戏。
但从陈默嘴里说出来，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他不是在念台词。
他像一个掌握了所有秘密的魔鬼，在优雅地、一件一件地，剥光她赖以伪装的铠甲。
当陈默说到“你养了一只三岁的英国短毛猫，叫‘泡泡’”时，他嘴角的微笑加深了一分，眼神里透出一丝玩味。
苏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这个细节，剧本里没有。
是陈默的即兴发挥。
这个细节，精准地击中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在角色设定里，这只猫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陈默捕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动摇。
他知道，第一道防线，己经出现了裂痕。
“我说得对吗？”
他轻声问道，像一个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的猎手，在欣赏猎物惊慌失措的表情。
苏雅紧紧地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失控地加速。对面的这个人，己经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戏剧的边界。
陈默的身体微微前倾。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带来了山一般的压迫感。
他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像魔鬼的耳语。
“你看，我了解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了解。”
他的目光，不再是平静的审视，而是带上了一丝怜悯。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一只即将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怜虫。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同事，那个代号‘海狼’的男人。”
他的语调陡然一转，变得轻快起来，仿佛在谈论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你每沉默一分钟，我就会让人把你父亲常去的那家棋牌室的监控，接到我的手机上。”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这个动作，让苏雅的呼吸几乎停滞。
“你知道，老人家的情绪……”陈默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宜有太大的波动。”
话音落下的瞬间。
苏雅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患有心脏病的父亲，在棋牌室里被一群凶徒围住的画面。
恐惧，不再是表演。
它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瞬间淹没了她的头顶。
她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眼镜、面带微笑的男人，他不再是演员陈默，他就是Vulture，一个能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话语的恶魔。
“不……不要……”
她的嘴里，发出了梦呓般的、带着哭腔的哀求。
她的眼神，从最初的坚定，到中途的动摇，最终，被一种纯粹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所彻底占据。
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在演，而是真的因为恐惧而无法自控。
完美。
监视器后，王明导演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要的就是这个。
他要的就是这种被彻底击溃的、真实的恐惧。
陈默的表演，超出了他的预期，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没有多加一个字，没有多做一个动作，仅仅是依靠对节奏、气息和眼神的极致掌控，就将一个顶级演员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不是演技，这是魔法。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陈默，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在【冷血】技能的加持下，苏雅的崩溃，在他眼中不过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他甚至还有余力，在表演中加入一个画龙点睛的细节。
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温柔地，拂去了苏雅脸颊上的一滴泪水。
然后，他将那根沾着泪水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陶醉的、病态的笑容。
“咸的。”他轻声说，“恐惧的味道，果然不错。”
这个动作，是剧本里完全没有的。
是陈默赋予Vulture这个角色的，一个极致的、变态的标签。
“啊——！”
苏雅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一声比上午更加凄厉的尖叫，整个人几乎要从椅子上挣扎起来。
“Cut！Cut！Cut！”
王明导演终于从极致的兴奋中回过神来，他连喊了三声Cut，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变了调。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整个片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在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工作人员，无论是灯光师、摄影师还是场务，都在由衷地为刚才那段神级的表演鼓掌。
他们见证了一个奇迹。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龙套，用一场不到五分钟的对手戏，彻底碾压了一位一线明星。
苏雅的助理和经纪人第一时间冲了上去，用毯子裹住她，不停地安慰着。
苏雅还在不住地颤抖，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而陈默，在导演喊Cut的瞬间，就己经从Vulture的角色中抽离了出来。
他脸上的微笑消失了，眼神中的寒意也如潮水般退去，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他站起身，对着还在失魂落魄的苏雅，微微鞠了一躬。
“对不起，得罪了。”
他的语气真诚而坦然。
这是演员之间的规矩。入戏太深，可能会给对手演员造成心理创伤。出戏之后，一句道歉是必要的尊重。
苏雅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明导演己经兴奋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陈默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
“牛逼！太他妈牛逼了！”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激动得满脸通红，“陈默，我告诉你，就凭刚才这一条，今年金龙奖的最佳男配角，我保你一个提名！”
作者“苏云深”推荐阅读《神级反派：开局吓哭顶流女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AX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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