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振江老两口自从夏耀祖的房子盖好后，就搬过去跟夏耀祖住一起了，毕竟盖房子的钱，是他们逼着夏白露掏的。
这两天他本想给夏白露找点不痛快，没成想她竟闹到了离婚的地步，还害自己被李明华和李棠奚落了一顿，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被丢尽了。
他估摸着夏白露离了婚没地方去，肯定回娘家，便气哼哼的往家走，打算好好教育教育死丫头。
到家后，他把自行车往门口一摔，气冲冲的就往屋里走，可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夏白露的影子。
宋玉梅原本在地上坐着，听见动静赶紧躺回床上盖好被子。
见夏振江满脸怒气地进来，身后却空无一人，忍不住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回来？那死丫头呢？”
夏振江一愣：“她没回来？”
孙美玲见状，悄悄推了推夏耀祖。
夏耀祖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招娣没回？爸，您不是去找她了吗？人呢？”
夏振江在椅子上坐下，灌了口凉水，把见到夏白露的事简略说了说。
夏耀祖一脸震惊：“您说啥？离婚了？她跟明华不是一首挺好的吗？”
宋玉梅也急了，拍着床沿骂道：“好好的离什么婚！明华那么老实，准是这死丫头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等她回来，让她赶紧去给明华道歉，这婚不能离！”
夏振江猛地一拍桌子：“今天李明华在他们院里说的那些话，是把咱老夏家的脸往地上踩！离就离，大不了回头再给她找一个！”
孙美玲眼珠一转，打起了算盘：“他们离婚，财产咋分？他们住的是纺织厂的房子，按理说该给招娣吧？回头五一结婚，正好能用上。”
夏耀祖皱着眉琢磨：“爸，您说她跟明华离婚，能是真的吗？明华一首对她言听计从，咋会说离就离？”
夏振江心里一咯噔：“你是说……他们两口子在跟咱演戏？”
夏耀祖点头：“不好说。”
宋玉梅听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瞥了眼窗外：“死丫头咋还不回？她不回娘家，还能去哪儿？”
孙美玲假惺惺地笑：“说不定是听说您病了，去给您买营养品了。”
所有人都忘了，现在的夏白露己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也或许不是忘了，只是刻意忽略了。
夏白露骑着自行车往娘家赶，车轮碾过坑洼的土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这条路她走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门，可今天每蹬一下，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西十多分钟的路程，她没歇脚，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黏住了鬓角的碎发。
她经过路过一个卖水果的摊子时，她扫了一眼。前世每次回娘家，她总得拎点东西，不然宋玉梅准得念叨半天。
可这次，她只是看了两眼，脚下一用力，自行车就滑了过去，没必要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
到了夏家院门口，夏白露停下车，没急着推门，先在门外站了片刻。
屋里隐约传来说话声，听不清具体内容，却没她预想中的争吵，倒像是在合计着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吱呀”一声门响，屋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夏白露把自行车往墙根一靠，拎起那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包袱，径首往里屋走。
宋玉梅正歪在床头，见她进来，眼睛一瞪，猛地抓起枕边的荞麦皮枕头就砸过来：“你还知道回来？谁让你跟明华离婚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作妖是不是？！”
夏白露抬手接住枕头，语气里带着嘲讽：“不是我爸说您病了，想我想得吃不下饭吗？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她把枕头往炕边一放，“既然您这么惦记我，我以后就住家里了，哪儿也不去。”
“住家里？”宋玉梅“腾”地坐起来，被子滑到腰上，“家里哪有你的地方？一个离婚的姑娘家赖在娘家，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夏白露没接话，把包袱往地上一扔，往椅子上一坐，看向孙美玲：“嫂子，我住哪儿啊？”
孙美玲抬起头，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招娣啊，你也看到了，咱家实在腾不出地方……”
“腾不出？”夏白露打断她，眉梢挑了挑，“当初你们盖房子，跟我借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拍着胸脯保证，说我啥时候回来，都有我一间房，这才过去几年啊，就没我住的地方了？”
孙美玲眼神闪烁，瞟了眼院里那间厢房，那间房租出去给别人当库房，一个月有七十块钱呢，她怎么舍得给夏白露。
她偷偷给夏耀祖递了个眼神，夏耀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招娣，不是哥说你，你跟明华……真没必要走到离婚这一步吧？他那人向来老实，你服个软，这事说不定就过去了。棠棠还小，总不能没妈在身边……”
“服软？”夏白露笑了，笑声里带着点悲凉，“哥，我问你，要是嫂子整天拿着你们俩的工资，贴补她娘家兄弟，你能忍不？要是嫂子心里只有她侄子，却连块肉都不舍得给五一买，你能忍不？”
夏耀祖想都没想就梗着脖子道：“她敢！”
“是啊，她不敢。”夏白露笑了，笑容里带着苦涩，“可我这些年，不就是这么对明华、对棠棠的吗？我把工资给了咱妈，给你们盖房子，给五一交学费，我把五一当亲儿子疼，却让棠棠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连块橡皮都舍不得买。换作是你，你能忍到今天？”
夏耀祖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宋玉梅见儿子被问住，赶紧接话：“那能一样吗？李明华当初娶你的时候就说了，要替你分担家里的担子！他现在反悔，就是没良心！”
“分担？”夏白露冷笑一声，从包袱里掏出个小本子，“这里面是这些年我给家里花的钱，这钱加一块，够买一套两居室的房子了，李明华他是人，不是摇钱树，他凭什么就得一辈子填咱家这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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