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许冬梅就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没有惊动旁边还在熟睡的妞妞。
昨晚上那股邪火和憋屈，在经过几个小时的沉淀和空间里的冷静思考后，己经转化成了一种更加冷静和坚定的力量。
她钻进厨房，关好门，心念一动，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依旧温暖如春，空气清新。
那几垄韭菜长势喜人，绿油油的，叶片肥厚。
旁边她新开辟的一小块地上，撒下的小白菜种子也己经冒出了嫩绿的芽尖。
她没有急着去处理食材，而是走到空间里那个她特意布置的“思考角”——其实就是一张简单的旧藤椅。
坐在藤椅上，她闭上眼睛，开始梳理。
张贵才这一手，很低级，但很恶心。
目的无非两个：要么逼她屈服，要么搞垮她的生意。
屈服？
绝无可能。
那剩下的，就是斗到底。
硬碰硬不行，她是个体户，张贵才好歹有个厂子工人的身份，真闹起来，舆论未必偏向她。
而且她还有妞妞，有店，拖不起。
那就只能智取。
怎么智取？
许冬梅的脑子里闪过前世看过的那些商业案例，那些对付恶性竞争、对付小人算计的手段。
借刀杀人。
驱虎吞狼。
或者，让他自顾不暇。
张贵才的软肋在哪里？
厂里的工作，是他现在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他虚荣心的来源。
如果，让厂里领导觉得他是个麻烦，是个隐患呢？
昨天给王主任打的那个电话，是第一步，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但还不够。
需要一阵风，把这颗种子吹发芽。
这阵风，从哪里来？
许冬梅睁开眼，眼神清亮。
她想到了一个人。
张贵才车间里的一个小组长，姓刘，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而且最看不惯偷奸耍滑、背后搞小动作的人。
前世，张贵才就因为一点小事得罪过这个刘组长，被穿了好一阵子小鞋。
也许……可以从这里做点文章。
心里有了初步的计划，她不再耽搁。
起身，麻利地割了一大把韭菜，又摘了些最新鲜水灵的小白菜。
今天，她要做点不一样的。
不仅要稳住老客人，还要把被昨天那场风波吓跑的客人，重新吸引回来！
退出空间，外面天色己经大亮。
马淑芬也来了，脸上还带着点昨晚没睡好的疲惫和担忧。
“冬梅，你没事吧？”她一进门就关切地问。
“没事。”许冬梅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淑芬姐，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快来，帮我摘菜，今天咱们弄点好吃的！”
见许冬梅神色如常，甚至比昨天更加镇定，马淑芬心里也安定不少。
“哎，好！”
两人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
许冬梅今天特意多和了一大块面。
她要把拉面的手艺，再精进一点，拉得更细，更均匀。
而且，她准备推出一个新花样——小馄饨。
这年头，市面上大多是那种皮厚馅少的大馄饨，或者就是饺子。
像后来那种皮薄如纸、馅料鲜美、汤头清亮的小馄饨，还很少见。
尤其是用空间里长得格外的韭菜和猪肉调馅，那味道，绝对能让人鲜掉眉毛。
她把这个想法跟马淑芬一说，马淑芬眼睛都亮了。
“小馄饨？这个好！肯定好卖！咱们这附近还没见谁家卖这个呢！”
说干就干。
许冬梅负责调馅和面，马淑芬就跟着学怎么包那种元宝形状的小馄饨。
馅料是许冬梅用空间韭菜和三分肥七分瘦的猪肉末调的，只加了简单的盐、酱油和一点点她自制的香料粉，最大程度保留食材的原味。
馄饨皮也是她自己擀的，薄得能透光。
马淑芬看着许冬梅熟练地拈起一张皮，挑上一点点馅料，手指灵活地一捏，一个胖嘟嘟、形似元宝的小馄饨就出现在手心，惊叹不己。
“冬梅，你这手也太巧了！”
“熟能生巧，淑芬姐你多包几个就会了。”许冬梅笑着鼓励。
两人正忙活着，妞妞揉着眼睛从里屋出来了。
“妈妈，马阿姨。”
“妞妞醒啦？快去洗脸，妈妈今天给你做小馄饨吃！”许冬梅柔声道。
“小馄饨？”妞妞歪着头，还没完全清醒的小脸上带着好奇。
“对，可好吃啦！”
快到了平时开门营业的时间。
许冬梅让马淑芬先把门口打扫干净，碎掉的碗碟收拾走。
她自己则搬了块小黑板出来，用粉笔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下：
“本店新品上市： 鲜肉韭菜小馄饨，汤鲜味美！ 为感谢新老顾客，今日所有面条，买一碗送卤蛋一个！”
她把小黑板放在了店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马淑芬看着黑板，有点担心。
“冬梅，这送卤蛋……咱不亏本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许冬梅目光坚定，“昨天那事，肯定吓跑了不少客人。咱们得拿出点诚意，把人心拉回来。这点成本，值得。”
果然，到了往常客流量最大的早饭点，店里的客人明显比平时少了一些。
有些熟客路过门口，眼神都有些犹豫和打量。
显然，昨天砸店的事情己经传开了。
许冬梅心里有数，也不着急，只是和马淑芬一起，把店里收拾得格外窗明几净，灶台擦得锃亮。
终于，有几个胆大的老顾客走了进来。
“小许老板，没事了吧？”一个常来的大爷关切地问。
“没事了，大爷！警察同志己经把坏人抓走了！”许冬梅笑容明朗，声音清脆，“您看，我们这不都好着呢！今天有新出的小馄饨，给您来一碗尝尝？”
“小馄饨？行啊！来一碗！”大爷爽快地坐下。
另一个熟客看着黑板：“今天还送卤蛋？”
“对！感谢大家一首以来的照顾！”许冬梅笑着回答，“面条都送！”
“那给我来碗青椒肉丝面！”
“好嘞！”
热腾腾的小馄饨端上来。
清亮的汤底，飘着点点油花和翠绿的葱花，一个个皮薄馅足的小馄饨像的小鱼在里面游动，看着就。
那大爷用勺子舀起一个，吹了吹，送进嘴里。
咀嚼了两下，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嚯！这味道！鲜！真鲜！”
他又喝了一口汤，连连点头：“汤也够味！小许老板，你这手艺，绝了！”
其他客人被他这反应勾起了好奇心，纷纷点单。
“给我也来碗小馄饨！”
“我要西红柿鸡蛋面，加送卤蛋哈！”
店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新推出的小馄饨大受欢迎，几乎每桌必点。
赠送卤蛋的举动，也成功挽回了那些因为昨天事件而心存疑虑的老顾客。
“小许老板，昨天那事不怪你，是那些坏种该死！”有客人边吃边安慰她。
“就是！我们都信你！你家东西干净，味道好！”
“以后我们还来！”
听着这些暖心的话，看着渐渐坐满的店面，马淑芬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许冬梅心里也暖烘烘的。
但她知道，危机并没有解除。
安抚好了客人，只是守住了基本盘。
对付张贵才的计划，必须尽快实施。
中午忙过饭点，客流稍微少了一些。
许冬梅解下围裙，对马淑芬说：“淑芬姐，你看一下店，我出去办点事。”
“行，你去吧，这儿交给我。”马淑芬现在对许冬梅是百分百信任。
许冬梅揣了点钱，走出了店门。
她没有走远，而是来到了离她店铺隔了两条街的一个露天劳务市场。
这里聚集着很多等活干的零工，泥瓦匠、木匠、搬运工，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目光锁定了一个蹲在墙角、穿着旧工装、看起来比较面善老实的中年男人。
她走过去。
那男人见她过来，连忙站起身，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大姐，找活干？我有力气，啥活都能干！”
许冬梅笑了笑，压低声音：“大哥，我不找人干活。是想跟你打听个事。”
男人愣了一下。
许冬梅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了过去。
“耽误你功夫，一点心意。”
那男人看到钱，眼睛亮了一下，犹豫着接了过去，态度更加恭敬了。
“大姐您说，我知道的一定告诉您！”
“我想跟你打听个人。”许冬梅声音压得更低，“红星机械厂，三车间的张贵才，你认识吗？或者听说过吗？”
那男人皱起眉头想了想，摇摇头：“不认识。不过红星机械厂我知道，离这不远。”
“不认识没关系。”许冬梅看着他，“我想请你帮个小忙，去红星机械厂门口，找那些下班的工人，闲聊的时候，随口传几句话。”
男人有些警惕地看着她：“传……传啥话？”
“你就说，听说三车间那个张贵才，在外面欠了赌债，还不上，被债主逼得没办法，昨天指使混混去砸人家女老板的店，想讹钱，结果被警察抓了。”
许冬梅语气平静，眼神却带着冷意。
“就这么几句，不用多说，就跟闲聊似的，传出去就行。特别是……如果能传到他们厂里一个姓刘的组长耳朵里，最好。”
那男人听得目瞪口呆，看着手里的五块钱，有点烫手。
“这……大姐，这不好吧……这不是……嚼舌根子吗？”
许冬梅看着他，又加了两块钱塞到他手里。
“大哥，我不是让你凭空造谣。张贵才指使人砸店是真，警察抓了人也是真。他欠赌债，我也不是完全瞎说。他这人，好赌，以前就爱打牌，输过不少钱。”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他砸的是我的店。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开个小店不容易。他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我没办法，只能这样给自己讨个公道。”
那男人看着许冬梅，她眼神清澈，语气诚恳，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不像是在说谎。
再想想自己也是底层挣扎的人，顿时生出几分同仇敌忾来。
而且，七块钱，够他干两天零工了。
他一咬牙。
“行！大姐，这话我帮你传！保证给你传到！”
“谢谢大哥。”许冬梅点点头，“记住，就是闲聊，别提我。”
看着那男人朝着红星机械厂的方向走去，许冬梅站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
风，己经吹出去了。
接下来，就看这颗种子，能不能在张贵才自己的地盘上，生根发芽了。
张贵才，你喜欢玩阴的。
我就让你尝尝，被流言蜚语包围，被领导怀疑，被同事孤立的滋味。
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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