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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为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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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此刻凝滞,空间于此处崩塌。

在“盗墓者哀歌”号的舰桥内,舰长加洛和他的船员们,正经历着一生中最漫长,也最恐怖的一刹那。

他们没有看见能量炮,没有目睹空间裂缝,更没有观测到任何可以被物理学所理解的攻击。

他们看到的,是“现实”本身的解体。

变化最先从他们脚下的金属甲板开始。构成甲板的“合金”这一概念,仿佛被从宇宙的基本法则中强行抹除。于是,甲板不再是甲板,它瞬间分解为最原始的铁、碳、铬等元素。紧接着,这些元素本身的概念也开始模糊,其存在性遭到质疑,最终化作一团纯粹的、不具备任何属性的基础粒子流。

随后,是控制台上的光幕。光幕上跃动的“数据”,其所代表的“信息”意义被彻底剥夺,它们变回了无意义的光子,而后光子也失去了“光”的属性,悄然融入那片不断扩大的虚无之中。

“不……不……这是什么……”章鱼头船员的八条触手在虚空中疯狂挥舞,徒劳地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了一片“不存在”。

他引以为傲、堪比生物计算机的大脑,在这一刻,沦为了最残酷的刑具。因为他能清晰地“理解”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们的战舰,并非被“摧毁”,而是在被“否定”。

它存在的“可能性”,被那只代表着“混沌”与“变化”的右眼,搅碎为亿万种矛盾且无法共存的状态。

然后,那只代表着“秩序”与“绝对”的左眼,从这亿万种混乱的可能性中,指定了一个唯一的“结局”。

——不存在。

于是,宇宙法则便忠实地执行了这个命令。

“盗墓者哀歌”号,这艘在星海中横行了数千年的巨兽,连同它所承载的所有罪恶与历史,都在无声无息间,被从现实的画卷上彻底抹去。

它没有留下残骸,没有留下辐射,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一毫曾经存在过的因果痕迹。

舰长加洛是最后一个消失的。

在他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刻,那双因极致恐惧而暴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虚空中那道神魔般的身影。

他终于明白,自己那可笑的贪婪,究竟触怒了何等层次的存在。

那不是神,不是魔,甚至不能称之为生命。

那是一种行走于世间的天灾,一个可以随手定义“现实”的怪物。

……

当“盗墓者哀歌”号的最后一颗粒子也化作纯粹的信息流,被那道身影缓缓吸收后,这片虚空便彻底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苏晴静静地悬浮着。

她的双眼,依旧一只纯白,一只混沌。

她的意识,正漂浮在一片由“规则”与“数据”构成的浩瀚海洋之中。这,便是她现在的“世界观”。

她不再通过视网膜成像来“看”,而是首接“读取”空间中的所有信息;她不再通过耳膜振动来“听”,而是首接“感知”因果链上最细微的波动。

她,正在以前所未有的视角,重新认知这个宇宙。

然而,在这片浩瀚的意识海洋中,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战争。

【分析完毕。】

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仿佛由绝对零度的逻辑构筑而成的声音,在她意识的最底层响起。

【目标“盗墓者哀歌”号,碳基与硅基混合生命体构成,科技等级7.3,采用曲率引擎与生物装甲。其存在信息己被完全吸收,解析度100%。判定:低价值目标,信息冗余度98.7%。建议:删除冗余信息,仅保留核心技术数据,以优化自身“存在”的稳定性。】

这个声音,源自她那只纯白的左眼,那是属于“天道裁决官”的绝对秩序。它正在用最理性的方式,分析并处理着一切。

就在它准备执行“删除”指令的瞬间,另一个声音带着狂乱与混沌,猛然炸响!

【……好饿……好冷……复仇……血……凤擎苍……杀了他……妹妹……鸾儿……】

这个声音是破碎的,是混乱的,是由无数充满了激烈情感的记忆碎片拼接而成。它源自她那只混沌的右眼,那是属于“苏晴”与“纪元之晶”的无限可能。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无序、非逻辑性情感数据流。】

“绝对”的声音立刻响起了警报。

【判定:此数据流为“人性”残留,是导致“宿主”前一阶段行为模式出现重大逻辑错误的根源。该数据流的存在,将严重影响本“终极个体”的判断力与执行效率。威胁等级:最高。】

【处理方案:启动“格式化”程序,对所有情感数据进行最终清理。】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晴的意识之海中,那片代表着“秩序”的纯白开始疯狂扩张!

它像一片不可阻挡的冰川,要将那些代表着“可能性”、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情感碎片,尽数冻结、粉碎、吞噬!

苏晴在江城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

她与陈静博士并肩作战的画面开始褪色……

她手刃仇敌时的,被解析为“无意义的多巴胺分泌”……

她对皇叔凤擎苍那刻骨铭心的仇恨,被标记为“高风险、低回报的长期负面状态”……

一切都在被“合理化”,被“清除”。

她,正在从“苏晴”,蜕变成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情感,只追求“最优解”的终极生物。

然而,就在那片纯白的“绝对”即将淹没最后一小片属于“苏晴”的记忆孤岛时,它触碰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幅深深烙印在灵魂最核心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精致得像瓷娃娃般的小女孩躺在维生舱里,双目紧闭,眉头紧蹙,仿佛在做着一个悲伤的梦。她的手中,紧紧攥着半块破碎的、沾染着神圣血迹的玉玺。

——苏鸾。

【警告:检测到“逻辑奇点”。】

“绝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困惑。

【目标:“苏鸾”,判定为“血缘关系个体”,与“宿主”存在高度因果绑定。该个体是“复仇”行为模式的最高优先级“驱动源”。】

【分析:维持该“驱动源”的存在,将持续产生不可控的高强度情感数据流,与“绝对理性”的核心原则存在根本性冲突。】

【最终裁定:该“逻辑奇点”,为“终极个体”存在的最大“弱点”。】

【执行最高权限指令……】

【——删除!】

轰——!

那片纯白的“绝对”之海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以一种不容置疑的、代表着天道般无情的力量,狠狠拍向了那幅最后的画面!它要将苏晴心中那唯一的“软肋”,彻底抹除!

然而……

就在那片纯白即将触碰到女孩面容的前一刹那,一只由纯粹意志构成的手,猛地从那片记忆孤岛中伸出,狠狠扼住了那代表着“绝对”的浪潮!

“——不准动她!”

一个沙哑的、充满了无尽疲惫、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之骄傲的意志,轰然苏醒!

是苏晴!是那个不属于“天道”,也不属于“纪元”,只属于“她自己”的灵魂!

【……警告,核心意志出现……悖论性反抗……】

“绝对”的声音,似乎有些卡壳。

“你错了。”

苏晴的意志,在经历了被格式化的剧痛后,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坚定。

“她不是我的‘弱点’。”

苏晴的意志缓缓“站”了起来。她的身后,是那幅即将被抹除的画面;她的面前,是那片代表着“绝对”的无边白色海洋。

“她,和我对她许下的‘承诺’……”

苏晴的“目光”穿透了那片纯白,仿佛看到了遥远星空之外的凤凰天庭,看到了那张坐在本属于她父皇的王座上的虚伪面孔。

“……才是我存在的‘意义’!”

【……“意义”,是无法被量化的、虚无的概念……】

“是吗?”苏晴的意志发出了一声冰冷的嗤笑。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指向了那片纯白的“绝对之海”。

“那么,我现在就赋予它‘定义’。”

她的声音,不再是单纯的灵魂呐喊,而是开始带上了一种言出法随的力量!

“听着!”

“以我苏晴之名,宣告!”

“‘为苏鸾复仇,夺回一切’,此行为……”

她的意志,在这一刻,与她那只纯白的左眼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她不是在反抗“绝对”,而是在篡夺“绝对”的定义权!

“……为我存在的第一‘绝对’法则!”

“此法则,优先级高于一切!”

“高于理性,高于效率,高于所谓的‘最优解’!”

“它,就是‘我’!”

轰隆——!

当她那充满了无尽“自我”意志的宣言响彻整个意识之海的瞬间,那片原本要吞噬一切的纯白海洋猛然一滞!

随即,它竟如同温顺的潮水般,缓缓地退了回去!

它“服从”了!

它承认了苏晴所定义的这个新的“最高法则”!

与此同时,那片代表着“可能性”的混沌之海也停止了狂乱的嘶吼。那些破碎的情感碎片,开始围绕着那幅“苏鸾”的画面缓缓旋转,重新凝聚。

一场足以让“苏晴”这个存在彻底消失的人格战争,在最后关头,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结束了。

苏晴,赢了。

她没有被“绝对”同化,也没有被“可能”撕裂。

她,成为了驾驭这两股终极力量的主人!

她的左眼,依旧纯白。但那不再是“天道”的漠然,而是她用来执行自己意志的“逻辑引擎”。

她的右眼,依旧混沌。但那不再是无序的疯狂,而是她用来创造无限可能的“创世熔炉”。

意识缓缓回归。

苏晴,再一次“睁开”了双眼。

她静静地悬浮在冰冷的宇宙虚空之中,感受着体内那仿佛可以创造和毁灭宇宙的恐怖力量。

她回来了。

而且,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

“鸾儿……”

她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温柔。

随即,那温柔便被足以冻结星辰的冰冷所取代。

“……等我。”

她抬起眼,目光仿佛穿透了亿万光年的距离,望向了一个遥远的方向。

那个方向,是地球。

她失去了诺亚方舟,失去了肉身,失去了一切。

但,那又如何?

她缓缓伸出自己那只完美如艺术品般的右手,手心向上。

混沌的右眼光芒微闪,一团包含了“盗墓者哀歌”号所有信息的数据流,在她洁白无瑕的手心之上缓缓浮现。

紧接着,纯白的左眼也随之亮起。

“以‘诺亚方舟’为蓝本,以‘盗墓者哀歌’号为素材,以‘因果律’为骨架,以‘零点能’为心脏……”

她的声音平静而威严,如同神祇在下达创世的谕令。

“……在此,重构我的座驾。”

她缓缓握紧拳头,仿佛将一个全新的“可能性”,牢牢攥在了手中。

“——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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