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林渊带着王大力和五个精挑细选的内门弟子，出现在了那座他之前闲逛过的城市。没惊动官方，纯粹是私人性质的“下乡调研”。
王大力穿着件紧绷的黑色T恤，肌肉轮廓分明，走在街上回头率不低。他有点不自在，嘟囔：“观主，咱这打扮是不是太扎眼了？跟要收保护费似的。”
后面五个弟子倒是穿着普通的运动服，但一个个眼神锐利，身姿挺拔，走在人群里还是有点格格不入。
林渊没搭理他，径首往老城区走。根据“地网”的模糊反馈和叶清瑶整理的情报，这片区域有几个能量异常点挺有意思，不像是自然形成。
他们钻进一条狭窄的巷子。两边是斑驳的墙壁，晾衣竿横七竖八，滴着水。空气里有股潮湿的霉味和饭菜的混合气味。
“就这儿？”王大力左右看看，“没啥特别的啊。”
林渊没说话，走到巷子中段一个废弃的报亭前。报亭被烂木板钉死了，上面贴满了各种小广告。但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一股阴冷、粘稠的能量在缓慢流动，像沼泽底下冒出的气泡。
“里面。”林渊示意。
一个弟子上前，手按在木板上，真元微吐。木板无声地化为齑粉。
报亭里没有报纸，只有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正中央的地面上，画着一个用暗红色颜料勾勒的、歪歪扭扭的图案，像只痉挛的眼睛。图案周围散落着几根干枯的老鼠尾巴和鸟类骨头。
那股阴冷的能量正是从这图案里散发出来的。
“啥玩意儿这是？”王大力凑近看了看，皱起眉头，“看着就邪性。”
“聚阴引煞的粗糙法门。”林渊说，“画这玩意的人不懂真正的修行，可能是从什么歪书或者网上看到的只言片语，瞎搞出来的。效果不大，但时间长了，会让住附近的人身体虚弱，运势低迷。”
他话音刚落，巷子口传来一声尖叫。
“你们干什么！拆我家报亭干嘛！”
一个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中年妇女冲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锅铲。她看到被破坏的报亭和里面露出的诡异图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是你们……是你们弄的？”她声音发抖，不是愤怒，是恐惧。
林渊看着她：“这东西不是你画的吧？”
“不是！当然不是！”妇女激动地挥舞着锅铲，“是那个神婆！隔壁巷子的马神婆！她说我家风水不好，给了我这个图，说贴在报亭里能转运……还收了我五百块钱！”
得，还是个被骗的。
“这东西招灾，不转运。”林渊简单说了一句，抬脚在地上轻轻一跺。
那暗红色的图案连同下面的水泥地，瞬间化作一捧细灰，那股阴冷能量也随之消散。
妇女愣住了，看看地上的灰，又看看林渊，嘴唇哆嗦着，没敢再说话。
“走吧。”林渊转身。
刚走出巷子，王大力突然停下，鼻子抽了抽：“有血腥味。很淡，但新鲜。”
他指向另一条更窄、更暗的死胡同。
胡同深处，一个年轻人蜷缩在墙角，浑身是血，意识模糊。他手里紧紧攥着半截断裂的……甩棍？旁边还散落着几个被砸烂的小型音响。
林渊走过去，手指搭在年轻人颈侧。生命力在快速流失，内脏受了重创。
“是那个弹吉他的。”林渊认出了他。地铁通道里那个声音带着躁动力量的年轻人。
王大力检查了一下周围：“被打的。下手很黑，专业打手干的。为啥？”
林渊没回答，渡过去一丝精纯的生机，吊住他的命。然后从他紧握的手里，抠出那半截甩棍。
甩棍是普通的甩棍，但上面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神印记——愤怒，不甘，还有一点……自毁的倾向。飞言走笔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年轻人被打时，恐怕无意识地将自己那股躁动的力量灌注到了甩棍里，才让它变得异常坚硬，但也引来了更凶狠的报复。
“送医院。”林渊对身后弟子说。
两个弟子立刻上前，小心抬起年轻人。
“观主，这事……”王大力脸色不好看。山上待久了，差点忘了山下还有这种烂事。
“去找那个马神婆。”林渊说。
马神婆住在不远处的另一片棚户区。门口挂着个歪歪扭扭的牌子——“马仙姑，看相算命，驱邪避灾”。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仙姑！你给的那个符根本没用！我老公昨晚又吐血了！”
“那是你心不诚！再加五百，我请祖师爷亲自出手！”
“我没钱了！你退钱！”
门被猛地拉开，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哭着跑出来。里面，一个穿着花哨道袍、抹着浓妆的老太婆叉着腰骂骂咧咧：“穷鬼！心不诚还想消灾？做梦！”
她一抬头，看见门外的林渊一行人，愣了一下，随即堆起假笑：“几位是来看事的？里面请里面请！”
林渊没动，目光落在她屋内香案上摆着的一个黑色陶罐上。陶罐口被红布封着，但丝丝缕缕的怨念和阴煞之气正从里面渗出来。这罐子，可比巷子里那个粗糙图案“专业”多了。
“你养的？”林渊指了指陶罐。
马神婆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不看事就滚！”
王大力一步上前，那股筑基修士的压迫感瞬间释放出来。马神婆腿一软，差点坐地上，脸上的粉簌簌往下掉。
“大……大哥……有话好说……”
林渊走到香案前，拿起那个陶罐。入手冰凉，里面的东西感受到生人气息，躁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用横死之人的残魂，混合牲畜污血养煞。损阴德的东西。”林渊手指在罐口一抹，上面的红布和无形的封禁同时破碎。
一股黑气猛地冲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疯狂的怨念，首扑林渊面门。
王大力拳头一紧，就要出手。
林渊只是吹了口气。
那口混沌之气如同初阳融雪，黑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瞬间消散无形。连带着陶罐也“咔嚓”一声，裂成几瓣，里面黑乎乎、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物洒了一地。
马神婆目瞪口呆，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
“骗钱就算了，养这东西，害人害己。”林渊看着她，“自己去找警方自首，把骗的钱都退了。不然……”
他没说下去，但马神婆看着王大力那砂锅大的拳头，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我去！我这就去！我退钱！全退！”
从马神婆家出来，王大力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比魔道还下作！”
林渊没说话。这只是冰山一角。灵气复苏，牛鬼蛇神都开始冒头了。有马神婆这种骗钱害人的，也有那个弹吉他青年一样，无意识引动力量却反噬自身的。
回到临时落脚的小旅馆，负责送人的弟子回来了。
“观主，人救过来了。医生说他内脏出血，肋骨断了好几根，再晚点就没了。警察也去了，说是他跟几个地痞因为抢地盘打架。”
王大力皱眉：“抢地盘？一个卖唱的抢什么地盘？”
“不是卖唱，”弟子解释，“他好像搞了个什么‘街头艺术联盟’，想整顿地铁通道的表演秩序，动了别人的蛋糕。”
林渊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霓虹闪烁的夜市。烟火人间，藏着不只是璞玉，更多的是挣扎和混沌。
“观主，我们还继续看吗？”王大力问。
“看。”林渊说，“把水搅浑了，才能看清底下藏着什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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