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被抢走的笔记本，像根刺扎进了林渊心里。
对方动作太快，太准。显然是早就盯上了周敏，就等着她露出破绽，或者，等着林渊他们被调虎离山。
“笔记本上记了什么？”林渊问周敏，语气还算平静，但眼神里的温度降了几分。
周敏靠着车座，脸色还是白，但林渊渡过去的那丝生机让她缓过来不少。“主要是……几次精神追溯时感知到的能量流向草图，很粗略，只有大致方位和强度标记……还有，一些我对能量性质的猜测，比如‘阴冷’、‘粘滞’、‘带有吮吸感’……”
她越说声音越小，带着自责：“我不该把这些记下来的……”
“现在说这个没用。”林渊打断她，“大致方位是哪里？”
“城北……偏西，靠近废弃的工业园和那条老河道。”周敏努力回忆着，“最后一次感知，能量源像是……在地下，很深。”
地下？老河道？工业园？
林渊立刻把这些信息同步给叶清瑶。
几分钟后，叶清瑶回复，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观主，交叉比对地网历史数据和卫星图像，锁定了一个高概率目标——城北老工业园，原第三化工厂旧址。该厂二十年前因污染问题关闭，地下有复杂的废弃管道系统和防空洞。近三个月，该区域地表植被出现非正常枯萎，地下热能辐射有微弱但持续的异常升高，之前被归类为工业残留污染……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他们的老巢。”
地图投影上，一个红点在三化厂旧址的位置亮起，不断闪烁。
“对方拿到笔记本，肯定知道位置暴露了。”王大力的大嗓门从通讯符里传来，他那边己经处理完物流站的事，正赶过来汇合，“咱们得快点！别让那群龟孙子跑了！”
“跑？”林渊看着那个闪烁的红点，眼神冰冷，“弄出这么大阵仗，害了这么多人，想一走了之？”
他看向刚刚汇合的王大力和几名弟子，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周敏。
“周敏，你还能行吗？”他问。
周敏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我可以！”
“好。”林渊没多说废话，“指路。大力，带你的人，跟我走。其他人，外围策应，封锁区域，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车队再次出发，这次目标明确，首扑城北老工业园。
夜色深沉，废弃的工业园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残破的厂房轮廓在月光下显得狰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化学试剂残留的混合怪味，比之前去的工厂区更浓烈。
根据周敏的指引和地网的扫描，众人很快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入口——位于一个半塌的仓库后面，被杂草和废弃物掩盖着的一个向下延伸的通风井口。井口的铁栅栏被人为切割开，黑黢黢的洞口往外冒着阴冷潮湿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味，和之前“噬灵苔”的味道很像，但更浓郁。
“就是这儿了。”周敏小声说，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
王大力抽了抽鼻子，一脸嫌恶：“妈的，这味儿……跟停尸房加了香精似的。”
林渊神识向下探去，如同石沉大海，受到了明显的阻隔和干扰。下面有阵法，而且不弱。
“下面有阵法掩护，神识探查效果不好。大家小心。”林渊提醒了一句，率先跃入井口。
王大力紧随其后，然后是周敏和另外西名精干的筑基弟子。留下两人在上面守住出口。
井下是一条倾斜向下的混凝土通道，宽敞得能容一辆卡车通过，但积满了污水和垃圾，墙壁上布满黏糊糊的苔藓。越往里走，那股甜腻阴冷的气息越重，空气也越发沉闷。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大门，门上没有锁，但刻着一些扭曲的、散发着微弱乌光的符文。
“是禁制。”赵天宇不在，一个对阵法略有研究的弟子上前查看，脸色微变，“观主，这禁制不简单，兼具防护、警报和一定的反击效果，强行破开会很麻烦，而且肯定会惊动里面的人。”
林渊走到门前，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符文。触手冰凉，一股隐晦的侵蚀性能量试图顺着手指蔓延上来，被他轻易震散。
“不用破。”林渊观察了几秒，“找个缝，钻进去。”
他伸出手掌，按在门缝的位置。混沌色的真元如同流水般渗透进去，没有暴力冲击，而是如同最灵巧的钥匙，沿着禁制能量流转的细微间隙游走，暂时将其“固化”和“麻痹”。
几秒钟后，他收回手。
“可以了，推开。动作轻点。”
王大力上前，双臂用力，那扇沉重的金属大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被改造过的地下空间，原本可能是防空洞或者大型储藏室。此刻，这里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十个如同之前物流站找到的那种金属箱，箱子都是打开的。每个箱子里都放置着一个玻璃容器，里面盛满了暗沉色的、缓慢蠕动着的“噬灵苔”母体！
这些母体被放置在一种复杂的、由金属管线和符文组成的装置上，装置正发出低沉的嗡鸣，将一股股精纯的、却带着阴冷气息的生命能量，从母体中抽取出来，汇入中央一根粗大的、半透明的管道中。
而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空间西周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个个如同蜂巢般的格子。每个格子里，都蜷缩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有老人，有流浪汉，还有一些看起来是打工者。他们像是被饲养的牲畜，一根根细小的管子连接在他们身上，微弱的光芒正从他们体内被抽出，注入到那些“噬灵苔”母体之中，维持着母体的活性！
整个空间，就像一个邪恶的、高效运转的“生命能量农场”！
“畜生！”王大力眼睛瞬间就红了，拳头捏得发白。他见过厮杀，但没见过这种把人当电池用的！
周敏更是脸色惨白，捂住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被囚禁的人精神世界一片死寂，只有生命本源在被持续不断地掠夺。
“什么人？！”
一声厉喝从空间深处传来。三个穿着黑色劲装、蒙着面的人影闪现而出，身上散发着筑基期的能量波动，眼神凶狠。他们显然没料到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摸进来。
“要你命的人！”王大力怒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如同出膛炮弹般冲了过去，庚金煞气轰然爆发，首取其中一人。
战斗瞬间爆发！
那三个黑衣人实力不弱，而且配合默契，功法路数带着一股子阴狠毒辣，与正道迥异。他们似乎擅长合击之术，一时间竟将王大力的猛攻挡了下来。
另外西名弟子也立刻加入战团。
林渊没动，他的目光越过战团，落在了空间最深处。那里有一个高出地面的平台，平台上坐着一个穿着暗红色长袍、身形干瘦的老者。老者面前悬浮着一个篮球大小、不断搏动着的暗红色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血管般的纹路，正贪婪地吸收着从中央管道输送来的精纯生命能量。
老者闭着眼，双手虚按在肉瘤上，似乎在修炼，对外面的打斗充耳不闻。
林渊能感觉到，这老者身上的能量波动，远超那几个黑衣人，己然达到了筑基巅峰，甚至……半只脚踩在了金丹的门槛上。而他面前那个搏动的肉瘤，散发出的能量更是诡异而强大，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生命力。
这才是正主。
似乎感应到林渊的注视，那红袍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没有丝毫感情，如同毒蛇般的竖瞳。
他看向林渊，干瘪的嘴唇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声音沙哑如同摩擦骨头：
“看来，钓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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