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她脚下响起，袖子里的铜钱突然一震。不是卦象预警，而是戒指深处传来一阵灼热，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沉睡中睁开了眼睛。
姜怀真没动，只是指尖轻轻一勾，灵力顺着空气中残留的罡气悄悄探出。空气里还飘着酸液刺鼻的味道，但她感觉到的不止这些——那股阴气根本没有散，反而沿着硫酸飞溅的痕迹，在地面、幕布、座椅扶手上蔓延开来，像看不见的根，在悄悄寻找宿主。
“C区第三排。”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有人碰过扶手，留下了咒引。”
秦峰立刻抬手，示意两名特勤队员封锁区域。他自己蹲下身，用检测仪扫向前排座椅。金属探头刚碰到左边第三个座位的扶手，屏幕瞬间变红。
“有灵波残留。”他抬头，“频率和瓶底符文一致。”
姜怀真走过去，手掌悬在半空。三枚铜钱从她袖中滑落，浮在掌心。她并指一点，其中一枚微微颤动，缓缓指向地面——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湿痕，从通道一首延伸到座位底下，尽头凝成一小滩发灰的液体。
她掐了个诀，指尖轻点酸液。紫色的雷光顺着痕迹游走，液面泛起涟漪，一道模糊的人影浮现出来——穿着场务制服，戴着帽子，手里提着工具箱，正是昨天在后台频繁出现的那个替身演员。
“是他。”秦峰冷冷开口，“昨晚还在化妆间外转悠。”
“是替身，不是本人。”姜怀真收回手，“真正的施术者，借了他的身体布阵。”
话音刚落，包厢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姜明珠被人扶着冲了出来，礼服后摆撕了一角，脸上全是泪水：“我要去医院！我的脸……我的皮肤在烧！”
助理慌忙拿毯子要裹她，却被姜怀真伸手拦住。
“别碰。”她说，“你的衣服正在碳化。”
大家这才看清——那件昂贵的高定礼服背部，靠近肩胛的位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卷边，像被无形的火烤过。破洞边缘渗出暗红色黏稠液体，滴在地毯上，“滋”地冒起白烟。
秦峰皱眉：“这不像普通的烧伤。”
姜怀真从腰间取出一枚刻着“破”字的铜钱，悬在伤口上方。铜钱剧烈震动，忽然迸出金光，照进破损处。
全场安静了一瞬。
不知何时，高清追光灯己经打向姜明珠的背，大屏幕同步放大画面——皮下赫然浮现出一条扭曲的蛇形血纹，从脊椎一路向上爬，头部隐没在颈侧。那鳞状纹路，竟和赵玉茹书房里供奉的小鬼像背脊一模一样！
“这是‘蚀命契’。”姜怀真收回铜钱，语气平静，“有人把你当容器，提前种下了反噬咒印。硫酸只是引子，真正烧你的，是你体内养的邪物。”
姜明珠浑身发抖：“不可能！我什么都没做！是她害我！一定是她！”
“那你解释一下。”姜怀真指着她手腕内侧，“为什么你脉门上有控心蛊的针孔？和综艺基地那个场务一模一样。”
助理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秦峰己经调出监控回放：十分钟前，这位助理偷偷给姜明珠递水，动作隐蔽，但手腕角度暴露了注射的动作。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秦峰盯着那人。
对方嘴唇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怀真转身走向被制住的蒙面人。他己经打了镇定剂，眼神涣散，嘴里还在无意识地重复几个音节。
她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轻轻贴在他额头上。
符纸无火自燃，灰烬飘散的瞬间，男人瞳孔猛然聚焦，脱口而出一段机械般的话语：
“白薇薇小姐说……毁容比死亡更痛苦……让她再也登不了台……最好烂在医院里……永远没人记得她是谁……”
一字不差，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秦峰立刻接入音响系统，把这段话全场播放。
灯光骤亮，舞台大屏切换成对比图：一边是姜明珠礼服破损处的灼痕，一边是当年白薇薇参演灵异剧时因特效失误被烧伤的老照片。两处伤疤位置惊人相似，连焦化的边缘都如出一辙。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记者们疯了一样对准镜头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
姜明珠瘫坐在椅子上，手指死死抠进扶手，指甲崩裂也不觉得疼。她死死盯着屏幕，突然尖叫起来：“不对！这不是真的！那是意外！她的伤是意外！”
“可你不是。”姜怀真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偷换了她的命运，现在，轮到你尝尝被诅咒的滋味。”
“我没有！”她猛地抬头，声音发抖，“是妈妈！是柳如烟！她让我听白薇薇的话！她说只要帮你挡灾，就能保住我在姜家的位置！”
“所以你是自愿当祭品？”姜怀真冷笑，“还是根本不知道，等白薇薇运势稳固那天，你就会被彻底吸干？”
姜明珠愣住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秦峰走过来，低声说：“监控确认，白薇薇今晚没来现场。但她手机信号最后一次连接是在影视城东区信号塔，离这儿不到两公里。”
“遥控？”姜怀真问。
“不完全是。”秦峰摇头，“我们截获了一段加密音频传输，时间戳和蒙面人发动袭击完全同步。她用了声波触发装置，可能是通过耳机或隐形耳塞传递指令。”
姜怀真沉默片刻，低头看向手中那枚沾了黏液的铜钱。它还在微微发烫，不是因为卦象，而是戒指里的小世界仍在共鸣。
她忽然想起清虚道长临终前的话：“莫问前程，但行好事。”
可有些事，不止要“行”，还得“斩”。
她抬眼，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落在舞台中央那块还没拉开的幕布上。边缘被硫酸溅到的地方，焦痕正缓缓延展，像一只正在睁开的眼睛。
“秦峰。”她开口，“把所有证据打包上传灵异局云端，标记S级关联案件DF-517，关联人物：白薇薇、柳如烟、姜明珠。”
“你要走？”
“我不走。”她摇头，“我只是不想让她们觉得，这场戏己经结束了。”
她缓步走上舞台，汉服下摆拂过台阶，脚步沉稳。追光灯自动追随着她，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明亮的光柱中。
台下无数镜头对准她，弹幕开始刷屏。
她站在舞台中央，抬起手，掌心朝上。一枚铜钱静静躺着，边缘沾着暗红黏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你们想知道真相？”她声音不大，却透过音响传遍全场，“那就看看，谁才是真正被献祭的人。”
她指尖轻轻一弹，铜钱飞起，落在舞台边缘的硫酸残留处。
“滋——”
一声轻响，铜钱边缘熔出了一个小洞，却没有掉落，反而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
就在这时，姜明珠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踉跄着冲向舞台，哭喊着：“你不能公布！你会害死我！”
她跑得太急，脚下一滑，扑倒在台阶前。礼服彻底撕裂，背部的蛇形血纹暴露大半，皮肉微微起伏，仿佛下面有东西在蠕动。
姜怀真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铜钱仍在旋转，越来越快，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的印记。
幕布上的焦痕，又扩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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