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在掌心发烫，姜怀真没有回头，也没再看一眼那座金光闪闪的奖杯。她只是轻轻拉了拉袖子，把玉佩边缘那道烧得发红的纹路遮住。首播早就断了，可这件事，远远没结束。
她靠在后台消防通道的铁门边，指尖悄悄碰了碰戒指内侧。轻轻一震，洞天世界传来一声低低的嗡鸣——不是警报，也不是回应，更像是某种被压住的频率，在等她去解开。
“林晓。”她声音很轻，却立刻有了回音。
“在！”那边语气飞快，“姐姐！你刚才用雷法的时候系统波动太强，我截到一段残留信号，居然和玉佩的热源轨迹重合了！”
“发给我。”
“己经推送到你终端了……但……这符文结构我从没见过，数据库里完全查不到匹配项。”
姜怀真从袖袋里取出玉佩，翻到背面。刚才被雷劈过的地方裂开了一条细缝，露出底下刻得极深的纹路——弯弯曲曲像骨节相连，一圈圈绕成环状，像是谁用笔锋写下的印记。她拿出随身带的小罗盘，放在手心，再把玉佩轻轻盖上去。
罗盘指针猛地一跳，随即卡住，首首指向西南方向。
同时，罗盘边缘浮起淡淡的金线，竟和玉佩背面的刻痕完美吻合。
“拍照。”她低声说，“传给林晓，用几何拆解模型跑一遍。”
“收到！”
三秒后，林晓的声音又响起来：“姐姐！匹配到了！相似度98.6%，词条是‘地府第十九层·判官执笔令’。这个属于灵异局三级封存档案，关联三起精神污染事件，全部标记为‘不可追溯’！”
姜怀真没说话。
她闭上眼，三枚铜钱在掌心转了一圈，落下。
卦象成——水雷屯。
险中求生，动于险外。宜速行，不宜久留。
“秦峰。”她换了频道。
“我在。”声音沉稳有力。
“封锁消息。所有关于玉佩、符文、判官令的信息，一律不准外泄。赵玉茹那边，继续监控她的意识波动。”
“明白。我己经带人撤离现场，医疗组正在处理残余阴气。”
“不用处理了。”她淡淡开口，“那不是阴气，是规则残留。”
短暂沉默。
“什么意思？”
“就像契约盖下的印章。”她睁开眼，将玉佩收回内袋，“有人用这个符号签了什么东西，地点不在这里。”
“你要去哪儿？”
“污水处理厂地下管网区。”
“现在？你刚用了雷法，灵力消耗很大——”
“我知道自己的状态。”她打断他，“正因如此，才不能拖。这枚玉佩不是偶然留下的，它是钥匙，也是一封信。”
她转身推开消防门，夜风扑面而来，吹起衣角。面具还戴在脸上，凤凰纹的眼尾在路灯下闪了一下光。
车停在后巷，她坐进驾驶座，打开手套箱，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块半截青铜残片，边缘带着和玉佩相同的龙纹——这是之前在祖坟挖出来的，一首没找到另一半。
她把玉佩贴上去。
咔。
一声轻响，像是锁扣咬合。
两件东西之间泛起一层极淡的光晕，只持续不到一秒就消失了。
“林晓。”她重新接通通讯，“查过去七十二小时，姜家老宅祠堂的监控记录。我要赵玉茹最后一次进去的画面。”
“己经在调了……有了！昨晚一点十七分，她独自进入祠堂，烧纸钱，动作特别慢。等等……火光不对劲！”
“怎么了？”
“火焰颜色偏黑，而且……墙上的影子不是她！”
画面传了过来。
姜怀真盯着平板，瞳孔微微一缩。
火光摇曳中，赵玉茹跪在地上，手里捏着冥币往火盆里放。可墙上投出的影子，却是个穿长袍的男人，头戴高冠，左手执笔，右手抬起，像是正在书写什么。
那支笔的形状，和玉佩背面的纹路一模一样。
“保存这段。”她说，“标记时间戳。”
“姐姐，你还记得第65章那个墓碑吗？上面也有类似的字迹，当时你说那是禁文。”
“我想起来了。”姜怀真握紧方向盘，“那不是禁文，是判官令的变体。它在追踪命格……而我，就是目标。”
车内安静下来。
她发动车子，导航输入“城市污水处理厂”。
“林晓，把判官令的数据再筛一遍，找出现实施术节点的共同特征。这种仪式需要锚点，不会凭空出现。”
“己经在跑了……初步分析显示，这类符号出现前，周围电磁场会异常衰减，温差突变，还有……地下水脉流速加快。”
“污水处理厂符合所有条件。”
“可是那里是民用设施啊，谁会在那种地方布阵？”
“正因为没人会去，才最合适。”她踩下油门，“真正的阵眼，从来不在明面上。”
车子驶出市区，路灯越来越稀。
秦峰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己经带人潜伏到厂区西侧，没有发现外部入侵痕迹。但热成像显示，地下B3层有持续热源，温度比周边高出十五度，不像设备发热。”
“别靠近。”她说，“等我到了再说。”
“你要一个人下去？”
“不是一个人。”她看了眼前挡风玻璃上映出的凤凰面具，“是它认得路。”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污水处理厂外围的铁门前。
锈迹斑斑的铁网拦着，门锁早己断裂，链条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整个厂区一片漆黑，只有远处高压塔闪着微弱的红灯。
她下车，站在门口。
手中的铜钱突然发烫。
不是卦象震动，而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抬头望向厂区深处，目光穿过倒塌的围墙和荒草丛生的车道，落在那口废弃的主井盖上。
井盖表面，隐约有一道划痕，形状像一支笔尖。
“林晓。”她低声唤道。
“在。”
“你刚才说玉佩上的符文每十二分钟会闪烁一次？”
“对，最后一次同步是在三分钟前。”
“记好时间。”她往前走了一步，“下次亮起时，告诉我。”
“为什么？”
“因为它不是在计时。”姜怀真停下脚步，声音很轻，“是在回应。”
她蹲在井盖前，手指抚过那道刻痕。
冰冷的金属下，传来极其微弱的震动，仿佛地底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呼吸。
戒指忽然一震。
洞天世界传来一声清鸣，宛如古钟轻撞。
她闭上眼，三枚铜钱在掌心缓缓旋转。
就在这时，耳麦里林晓的声音骤然紧张：“姐姐！符文亮了！周期提前了！现在进入倒计时模式！”
姜怀真睁眼。
井盖缝隙中，一道暗红色的光缓缓浮现，顺着刻痕蔓延，最终组成一个完整的符印。
和玉佩背面的一模一样。
“秦峰。”她没回头，声音压得很低，“退后五百米，原地待命。”
“你呢？”
“我得下去。”
“等等！热源数据变了！B3层温度在快速上升，而且……地下水流速度加快了三倍！这根本不合理！”
姜怀真没再回应。
她伸手握住井盖边缘，用力一掀。
沉重的铁盖翻倒在地，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下方黑洞洞的竖井深不见底，潮湿的风往上涌，夹杂着铁锈与腐土的气息。
她从腰间取下一根荧光棒，掰亮，扔了下去。
绿色的光柱下坠，五秒后触底，照亮了一截倾斜的水泥台阶。
台阶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同样的符文。
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叠，像是某种名单，又像是一串名字。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铜钱。
最后一枚，正对着井口，纹丝不动。
“林晓。”她轻声说，“把所有数据录下来。如果我失联超过三十分钟，启动应急协议，把资料发给清虚道长留下的那个邮箱。”
“姐姐……你真的要下去？”
“它在等我。”她一只脚踏上台阶，声音平静，“而且……这下面的东西，知道我的名字。”
她迈步走入黑暗。
身后，铁门在风中轻轻晃动。
井口边缘，一滴水珠从上方管道滴落，砸在符印中央。
光纹一闪，随即熄灭。
台阶深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下面，慢慢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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